”樓枕寒剛剛下了御輦,放眼瞧去,便是一片跪倒叩首的鳳凰族人。鳳凰尚火,故鳳凰族人好穿紅色。這樣一片跪倒的紅,豔麗的彷彿能灼傷人的眼。
“各位不用如此拘禮。”樓枕寒隨意地抬手示意他們免禮,一派溫和的模樣,卻掩不住眼底瘋長的焦急。
他看來是真擔心他那個弟弟。
“叩謝天帝陛下。”眾人又是一拜。這樣聲勢浩大,讓樓枕寒有時候真是恨透了這些繁文縟節。“鳳皇何在?”樓枕寒今日就是來找這鳳凰一族的王,想從他口裡知道樓語悠的下落。
一位身穿火紅長袍的年輕將軍走上前來:“吾王身體不適,尚在宮內修養。”他話音剛落,一位仙官就怒斥道:“難道鳳族就是如此無禮?天帝陛下駕臨也不曾迎接,真是狂徒!”那年輕男子面上似有不悅之色,聲音也漸漸變得有些冷硬:“吾王不日前重傷,確實無法接見陛下,還望陛下體諒。”
龍、鳳、麒麟皆是天地神獸,雖說名義上為天帝所約束,實際上自視甚高,很少將什麼人放在眼裡。樓枕寒也清楚這一點,自然知道是那仙官說得重了。
“原來鳳皇殿下有恙在身,倒是孤失禮了。不知這位將軍能否領孤進去探望一番?”樓枕寒笑著說道,語氣柔和,倒也讓那男子面色柔和了不少。
“那陛下請進。”男子表面謙恭地讓開路,請樓枕寒入鳳凰宮。
樓枕寒看了眼跟在自己身後的文羲,示意他與自己一同進來。而桑落自然沒有前來,他身份低微,又作了樓枕寒的男寵,身份更是尷尬。
所以樓枕寒也就沒有帶他來。
“其他人留在這裡。”天帝陛下的命令自然沒有人敢違背。
而另一邊,那個年輕將軍則領著二人踏入了鳳凰宮。文羲和樓枕寒原本以為鳳凰宮該是恢弘壯麗的模樣,進去才知道原來也別有一番清幽雅緻的感覺。
“天帝陛下,這間便是吾王所在之處。”男子指著他們正對的那間房說明道。“夙炎,是天帝陛下駕到嗎?”裡頭傳來了清冷的聲音。
那叫做夙炎的年輕男子面上卻顯露出格外的恭敬,看來這鳳皇是個挺受尊敬的族長:“稟告王,天帝陛下確實等候在外。”
“怎能如此失禮,快請陛下進來。”那聲音依然是清清冷冷的,透著一股子寒氣,不緊不慢,卻聽不出半點誠意。
可樓枕寒一心只想著樓語悠的笑意,自然也不會計較那麼多,還沒等夙炎開門,就已經自行推開了屋門。然而撲面而來的,是一股連他也難以抵擋的寒氣。
鳳皇尚火,故鳳凰一族多穿紅衣,名以火為偏旁。而他們的真元自然也是火性重,怎麼這鳳皇的屋子,卻是這麼冷?
樓枕寒和文羲環顧四周,才發現這間屋子幾乎是一座冰室,於是二人連忙看了一眼屋門,果然,那門也不是尋常物,從裡頭看,門上分明被施了法,不讓寒氣跑出去。
“不知天帝陛下和北明天君看夠了沒?”忽然傳來的聲音讓二人回過神來,目光看向中間冰床,那裡斜躺著一個人:
一身火紅的袍子從床沿曳在地上,上頭繡著的銀紋折射出冰冷的光芒。那張面無表情的俊臉上,那雙淺金的眸子正在打量著樓枕寒和文羲,一頭銀色的頭髮流轉著月華。
這鳳皇夙燁,是個眼角眉梢都凝結著冰雪氣息的人。
是即使一身紅袍,也不能掩去的薄涼。
“鳳皇夙燁,你也知道孤素來不會輕易干涉你們的事,這次來,孤只想你告訴孤,你是否知道樓語悠在哪?”樓枕寒一甩銀袍,用仙氣使自己身邊的寒氣削減些。因為就算他樓枕寒受得住這些寒氣,久病纏身的文羲也禁不住。
然而夙燁在聽到“樓語悠”三個字的時候,淺金的眸子輕輕一縮,手不經意地握成拳狀:“我不知道。難道樓語悠……出事了?”他的口氣甚是猶疑,卻在那冰冷的語調下掩去了軟弱,樓枕寒注視著那張冰冷的俊臉,試圖找出蛛絲馬跡,卻挫敗地什麼也沒發現。
“失蹤。”文羲替樓枕寒回答了夙燁的畫,隨後就將目光黏在了夙燁的身上。他隨後發現,雖然這夙燁一臉的事不關己,薄涼疏離,然而在聽到“失蹤”二字後,本就淺淡的唇色一下子血色盡退。
“我確實不知他在哪。陛下還是回去吧。”夙燁很快掩飾了自己的失態,平靜地下達了逐客令。然而樓枕寒的目光卻那樣銳利地穿透了他的心臟:“那你和語悠是什麼關係?”
夙燁臉色頓時難看了一下,他的語氣頃刻間冷淡了許多倍:“陌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