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前塵之事的人,心底那抹刺痛,入髓蝕骨,像是想要奪取他半身的法力,毀掉他萬年的根基。
難怪,會有人那麼執著另一個人,會有人將信仰毫不放棄。或許,便是怕自己拋棄了,而自己就會被別人拋棄。
“濮落,你說,這雪,何時停?”收回纖長的白玉手,由塵側頭淡然地看著一臉凝滯看著他的人,傾世的容顏再也找不到方才的那一抹失態。
“冷麼?”
由塵一愣,垂頭看著那人緊握住自己的手掌,半晌無法言語,卻聽見那人繼續說:“等雪停了,我們一起走。”一邊說著,一邊用另一隻手,覆在他的頸後,緩緩攬進自己的脖間。
那溫暖的氣息再次撲面而來,就連自己身上的薔薇花香也跟著愈發濃烈。
“我會陪著你,一起走。”
那人如是說道,暖黃的衣袍像是金燦的陽光,灼熱了由塵的雙眼。
“好。”緩緩閉上雙目,由塵輕勾著嘴角,低聲回答。
一片蒼茫間,那棵屹立峰頂的滄桑松樹下,像是冷綠的冰凌,又像是天地的脈路。只是軀幹上,突兀地橫出一張偌大的翠綠荷葉,上面積了厚厚的一層白雪。
荷葉的下面,卻依偎著兩個容顏絕世脫塵的人,一個雙目緊閉,傾世淡漠,一個泰然地睜著燦如星子的雙目,宛若君臨天下。
在漫天飛雪的包裹之下,只如一場夢境,只能一場夢境。
據後世傳說,南方極炎之地,在某一日於酷熱沙漠之中,顯現了一副傾天下之顏色的海市蜃樓。
有一位旅者為再現那日的畫面,傾盡所有家財,聘請天下畫師,也無法令其再現。
直到後來,有一位奇人,以“水月”為題做了一幅飛雪漫天的畫,讓旅者再次找到那日的憾然之感。
由此,“水月”流芳百世。
第十七回
斷草枯堤岸,孤村籠淡煙。徐行薄雪處,賦得訪冬篇。
每一個臨界點都是一處禁地,妖界與人界相連的地方也不例外。
從零界山踏雲至南方邊境,臨近滄海的地方,便有一處海眼,是通往妖界的捷徑。
那日,由塵在濮落的陪同下,還是再回了一趟崦嵫梅山。畢竟那夜動靜不小,也不知可有傷了華孃的百年根基,濮落救下他時又不曾留意。
想起華娘,由塵終是忍不住,還是回去了梅山一探究竟。
只要看見梅林仍在,華娘就應該無礙。至於那塊不妖陰璧,華娘收著雖無好處,他此次前去妖界也不便攜帶。只好給華娘留下了自己的一滴血,以遮蓋引誘妖孽的不詳濁氣。
當然,這一趟不會被人橫加阻攔,天泉之井的禁制也得到了片刻的消停。
濮落告訴他,他以玉帝指派他去妖界之名,需有人相伴,將雷公打發了回去。
起初,雷公並不鬆口,那道九天玄雷被他的一掌金光擊碎萬里,散遍天涯,勢必造成人間大難,連離得最近的崦嵫城也受到了嚴重的波及,怕是還有人命之憂,說什麼也不肯放過早已昏厥在自己懷中的由塵。
是後來,濮落以上仙威嚴,加之妖界之事了結之後,願以陪同懷中人上天庭一道領罪之由,生生轟走了雷公。
他之罪,是劈散玄雷,禍及蒼生;而由塵之罪,則是枉顧天庭法紀,強行拆毀天泉金印。
一個是滔天大罪,另一個是目無王法。
哪個輕,哪個重,一目瞭然。
只是,由塵聽完濮落的話後,無奈嘆息了一聲:“本只是我一人之事,所犯大錯本也由我一人承擔,卻偏偏橫生枝節,讓你白白頂了大罪。”
果真就如麓公所說,蛇蠍之毒,不在毒旁人,而在毒親近之人。
“即使沒有你,我也遲早會犯下彌天大罪。既然早晚都會,前後又有什麼分別?”濮落看著他,輕鬆笑道。
由塵輕蹙眉角:“謬論。”低聲呵斥,“若照你這般說,天下大奸大惡之人,豈不是都找到了開脫之由?難道,早知自己有魂歸黃泉的一天,頭上落下一把尖刀時,也不躲不避?你這是歪理,毫無可取之處。”
濮落看著由塵一臉正色,忽然來了興致:“可是,我並不知道以後會犯怎樣的錯,而今這個,還算是能承擔的,既然對自己來說,我也分不清是好是壞,為何不可行?又怎麼是毫無可取之處?”
由塵抬眸看向他,淡金色的眸子慵懶依舊:“不論對你來說是好是壞,對別人來說總是不好的,你可以抑制自己不去做,但絕對不能慫恿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