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死不救,他確實如此。
“不是你的錯,”霍芷嫣搶言,“你本不該多管人間事,是我們連累了你……”
似有所意地搖了搖頭,由塵輕聲問她:“大小姐怎會知我在此處?”
“有人幫我找到你的,他是好人。”吸了一口氣,女子說。
“是麼?”沉聲低喃,他清漠地問,“可以讓我見他一面嗎?”
微微一愣,想了想,霍芷嫣答道:“我也不知道他在何處,恩公來無影去無蹤,只有他來找我,我不知道去何處找他。”
“恩,”沉聲答道,由塵又問,“大小姐可知他叫什麼?”
女子搖了搖頭,又忽而想起他現下什麼都看不見,忙出聲說:“他沒告訴過我,不過,似乎姓蕭。”
“原來如此。”略有深意地沉吟,由塵輕聲咳嗽了兩下,便開口對霍芷嫣道,“大小姐,我有些餓了,不知道可有些吃食?不然,由塵怕是連這個門也出不了。”
一下愣住,像是沒有猜到他會如此說,霍芷嫣半晌才回過神來:“有,有吃的!你想吃什麼?我馬上去替你拿!真是糊塗了,你現在這個樣子,確實應該吃些東西才好!”繼而破涕為笑,擦了擦眼角的淚珠。
“有吃的就好,勞煩大小姐了。”輕微揚起唇角。
“不麻煩!那你先在這兒等著,我去去就來。”
“恩。”
耳朵仔細聽著霍芷嫣遠去的腳步聲,空氣片刻沉靜,院內飄進來的蟬鳴聲一時間變得清晰起來。
“出來吧。”
清漠的聲音,毫無起伏。
等了半晌,由塵終是感到一絲打亂的氣流,雖是悄無聲息,但憑著狐狸的直覺,他知道,離他不遠的幾步之外,一個人正沉默地站在那裡。
“小苗?”略有些遲疑地低喚,他伸手向前摸索,微微蹣跚地走到桌邊,而後撐著桌面淺淺地喘息。
那突兀出現的人沒有回答他,像是就那般隔著不遠,定定地望著他,心思深沉。
“我一直不明白麓公為何清楚我的三寸死穴,”見那人不語,由塵自顧地開口,略帶著回憶的口吻,“還有花繩所寄之處。而後忽然想起來,當年小苗貪酒,偷喝了許多融了仙丹的清酒,有一日他忽然說眉心痛,我那時只道他是貪杯宿醉。現在想起來,原是開了天眼才對。這般說來,他若是想要看出他人死穴,何其容易,”沉聲訴說,頓了一頓,他側頭看向那看不見的人, “小苗,現下你是不是已經得償所願,得到了千年妖丹,長大成人?”
“……”另一人依舊沉默。
輕微嘆息,由塵摸著凳子緩緩坐下,額上又密佈起細細的冷汗,甚至喉頭一股腥甜湧上,激得他陣陣壓抑地低嗽:“……你不回答,咳咳,也沒關係……那你告訴我,你現在快樂麼?”
“為什麼?”突然出聲,帶著深深的疑惑和不解,卻再也不是當初那個稚童的聲音,穩重低沉,又帶著無盡的憂鬱與哀傷。
“為什麼,還是那麼痛苦?”聲音嘶啞地說道,竟給人一種泫然欲泣的感覺。
“我說過,凡人只能配凡人,不與妖配是天地法則,違反了,自然要受磨難。”輕聲說道,由塵空洞的淡金色眸子半瞌著,令人恍惚以為他的雙目依舊完好無缺。
“我只想看著她而已,不求其他,可是,為什麼還是那麼難受?”只能看到卻不能觸碰,甚至連曾經的對話都不再重現,只因為他不能告訴他,自己是那個與她玩鬧的小酒廝,他們已經再沒有相似的曾經。
明明得到了成長,可是,卻好似失去了更多的東西。
“貪念。”斷然答道,由塵輕語,“貪念,人盡有之,卻是在剛嚐到甜頭時,最為難以剋制。”
“你不也一樣麼?”聲音繼續不解地問,“為什麼你不痛苦?”
“你何時看到,咳咳,我不痛苦?”輕聲反問,他撫著胸口想要平息胸腔中的熱浪,“只不過,你是貪念,而我是執念。”
“有何不同?”
“小苗,”忽而喊住近在咫尺的人,由塵問,“你是不是想和大小姐長相廝守?”
沉默,便是預設。
“那麼,你難道不覺得,這便是貪念?”
貪念與執念的最大區別,一個永不滿足,一個只奢求靈犀。
“我從來只想再尋到癯仙,因為他是我過去的所有,是我僅有的回憶。如果連他都忘記了,那我的曾經要誰來證明?我珍惜的人,難道僅是一種癔想?我珍惜他,我追尋他,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