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我就只看到溫弗萊先生幾步就衝到父親身邊,然後從父親肩上抽出什麼,開始施展治療魔法。
“真該死,是針。”加拉哈德在一旁嫌惡地說,“虧那老傢伙下得了手,那種刑具一百年前就被仲裁會批准停用了。”
我幡然醒悟,父親腿上那些帶著灼燒痕跡的長條狀傷口幾乎讓我再次落淚。我忽然極其後悔剛才讓拉塔託斯克死得那麼輕而易舉。
加拉哈德用手肘撞了撞我,我才反應過來,趕緊開始使用魔法。
但是不行,這樣不行。
我從來沒有學過哪個魔法可以治療這個程度的傷。身體裡的組織排列被打亂了,脂肪被抽出來,沒被燃燒完的部分凝結在面板上,看起來驚心動魄。
不行,我做不到,沒法讓它恢復原狀。
誰來幫幫我,不可以,不可以……
“別哭啊。”
我一驚,才發現父親已經坐起來。我頓時不知道要用什麼表情面對他。
“它已經沒有什麼知覺了。”他仍然安慰我,拂開我眼前的頭髮,“其實,我真的沒有想過還能遇見你。”
“不,您別這麼說,爸爸。”我試圖讓自己情緒平穩下來,可是這太難做到了。
“謝謝你還承認我們的關係。”他的金髮落在眼前,依舊燦爛溫暖如陽光,如他的微笑,“我應該向你懺悔,起初只是為了自己的私心而把你留下來,還對你造成了不可磨滅的傷。我不忍心毀滅那人一生最傑出的作品,卻也僅僅為了自己而試圖把握你的生命軌跡,因為想要隱藏丹佛家的這一原罪而想方設法隱藏你,讓你無法擁有真正屬於人的生活。事實證明,我是大錯特錯了。”
“您沒有錯,”我向前傾,抱住他的肩膀,“我應該感謝您的,真的,我真的感謝您。”
感謝您賜予我生,賜予我存在到如今,賜予我與他相伴的青春路途。
我的生命因為您的恩賜,已經無限接近於人,對於這點,我沒有抱怨。只是人類的生活原本如此,總是不能圓滿。
您沒有錯,您一開始就明白,對我而言,活到核的效力喪失的那天,不為人知地平靜消失是最好的選擇。
可惜,我們都沒有如願。
“維爾,”他在我耳邊輕柔地說,我甚至可以感到洛絲羅林那種木質的芳香氣味,“當初我發現你的時候,你還是未完全完成的狀態。而我最後完成這件事,雖然是狗尾續貂,但我只是想告訴你,你不是希爾薇婭的複製品,你不像她。你就是你,和所有人一樣,有權追求你所希冀的幸福。”
“我知道…我知道……”我什麼都不能做,只能更加用力地抱緊他,他柔軟的髮絲垂到了我臉上,“我都知道……”
“因為要儘量保留自己的力量,所以到最後還要麻煩你們幫忙,真是抱歉。”他的口吻和平日裡在教團並無二致,“溫弗萊,以及萊維因先生,謝謝你們。有一件事,我希望你們也能知道。”
我驚愕地看著他,然後在他示意下扶他起來。
我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知道,又是怎麼啟動這個裝置的。沒有人知道。
然後那個茶几就像融化一般陷進地面,地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空洞。
我用懸浮魔法,好不容易才平穩落在地上。
“這裡是薔薇教團的地下。”父親聲音很虛弱,卻依舊有某種安定人心的力量。
白色大理石鋪的地面讓我想起了浮雲城堡,但是有什麼不像。
這裡不只有地板用白色大理石鋪就,而是所有的牆面——一共有五面,在正上方閉合。
準確點說,這是一條截面為五邊形的隧道。每隔四塊大理石,就有一塊上面刻著五瓣的教團標記。
四周的光源不明位置,卻和洛絲羅林以及浮雲城堡都不同,沒有絲毫暖意。
我扶著父親,和另兩人一起沿著隧道走到盡頭。
即使過了很久,我也難以用言語描述這一刻我所見到的東西。我不知道那團東西的性質,更不知道它是什麼,只覺得一個碩大的,介於液態和氣態之間的球懸浮在一間屋頂極高的房間裡,散發著詭異的乳白色光線,間或有類似人手或是猙獰不堪的臉從中分離出來,在表面掙扎一會兒後又被吞噬。房間的地面上畫著一個魔法陣,閃著與球體一樣的光。
若非親眼所見,我實在不敢想象世上有著如此可怖又噁心的東西。
“這就是十字薔薇的力量本源。”父親在我懷裡不緊不慢地說。
“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