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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萬丈紅塵(1)

人說北海的三殿下啊,真真是風流成性。一張嘴巧舌如簧,哄了多少仙子芳心暗許,耳鬢廝磨的過個百年又薄倖而去,偏偏還落的個不埋不怨。敖錦常取笑他,天庭可是清心修煉的地方,倒成了你恆越的後花園,虧得是王母睜隻眼閉隻眼。

清心修煉?這偌大天庭有幾人是清心寡慾、閉眼不看萬丈紅塵的——反正他恆越沒見過。

說來又想起前日的那個長陵,一襲白衣淡然不容喧囂的樣,唇角是帶著寬仁慈悲的笑,眉目裡彷彿掠過四月的暖陽春水。單是腦海裡閃過他的摸樣,也好似有清風拂面。恆越禁不起自己一時興起,帶著美酒前去扣了無塵閣的門。

這還是他第一次來,奴僕領著踏過碎石鋪就的小徑,兩排青竹投下搖搖晃晃的剪影,潺潺水流聲越來越近,待走過了素白的矮橋,恆越將摺扇展在胸口——嚯,這無塵宮真是個清淨雅緻的地方。

再往前走便是長陵的居所,從這看去,也不過古樸精巧的一所別苑罷了。白牆黑瓦,沒半點裝飾。人都說長陵上仙才是個仙的樣子,不沾半點的七情六慾,閱盡了人世間的悲歡離愁,眼裡泛不起一絲漣漪。又說那個長陵啊,性情還是溫順的,可是任誰跟他交好都那般清淡如水,時日長了當真無趣,怪不得在這天界也沒個伴——說來說去,就是太仙了些。

都是九天上的仙神,竟還嫌棄起人太仙了,什麼個道理?

一眼望去就見長陵倚在橫廊上讀書,月白的長袍上不染纖塵,長髮散落至腰,眼裡似笑非笑的淡然,嫻靜的好似皎月清霜。見他來了,忙擱了書迎上來,眉目都是謙和的。

恆越拎著酒走上前說,“恆越不請自來,長陵上仙,打擾了。”

若說喝酒,總該是縱情些的,到底是能醉人的東西。再難相交的人,只要能灌下他兩杯酒,說什麼還是次要,但有什麼心緒,眼裡的變化是肯定藏不住的——所以恆越喜歡與人喝酒。

但能把這酒喝得如同品茶一般……

恆越把玩著手裡青瓷的酒杯,支著下巴看長陵低頭淺淺斟了一杯酒,垂落的長髮半遮了眼眸,纖瘦的手腕關節分明,隱約能看見那白皙面板下淺藍色的血管。五指頎長握了酒杯,仰頭細細抿下一小口,下嚥時喉結處微微一動。細細品味了一番,才溫聲細語道,“素來聽聞三殿下所釀的酒不同凡響,果然名不虛傳,回味無窮。”

薄唇沾著酒水,泛著水紅的顏色。

恆越暗自在心裡稍稍驚歎,這個長陵,真是一副好皮相。

眯著桃花眼自斟一杯酒一飲而盡,恆越搖著摺扇笑,“要是長陵上仙喜歡,北海別的不敢說,薄酒還是有一些的,我隔日再帶些來與上仙品鑑。”

長陵側目,“殿下客氣,喚我長陵便可。”

“那你也不必一口一聲稱我殿下。”恆越笑著環視四周景緻,“說來,天界眾仙甚少有與我不熟識的,千年來竟都沒來你這一趟拜訪,真是不該。”

長陵輕聲回說,“千年間我也不過迴天庭數次,餘下時間都輾轉凡間,殿下很少見我並不奇怪。”

恆越這才注意到,這個長陵,竟是聲音都比尋常人好聽些。清潤的像浸在寒水裡的美玉,每個稜角都讓水流細細打磨著,泠泠作響,卻又自有股疏離淡漠的味道。

真是從骨子裡就透著仙氣,世間萬般美好也該在他面前矮下去三分。

長陵又說,“殿下的酒據說是天帝也難得能一飲,不想長陵有此口福,然而無塵閣無酒無菜,實在是怠慢了殿下。”

“無塵閣是修煉的清淨之所,非是飲酒作樂之地,這回實乃是我唐突了。倒是不知恆越若再來,可會打擾上仙修行?”

長陵淡笑,“不過是終日無所事事,談不上修行二字。”

話說到這,仍是客套,頗為無趣。恆越也不逗留,起身告辭,“如此,我三日後再來。”

來日方才,既然是初見,點到即止就可。探了探這個長陵的性子,該掌握何等火候,恆越已在心裡略略有了想法。要是能得他親睞,往後百年,怕是不會寂寞。

回去的路上不巧遇上了婉畫仙子,起先以為她素來冷若冰霜,勾起了他的興趣,才結交不過數日便摸清了她剛烈的本性,心知不能糾纏,就早早的冷淡了下來。本想著不至於鬧得太僵,誰知婉畫還是在人前言說與北海恆越楚河漢界——擺明是怨恨上了。

只是早已經讓人怨恨慣了,心裡雖然芥蒂,面上還是不鹹不淡。不過是一場男歡女愛,說虧什麼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