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石金湖隔桌而坐,一個向來話都不是很多,一個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的,於是兩人都沉默著。
我在心底思索著該如何打破這個該死的沉默。
我把玩著手裡的茶杯,低聲道,“我又見到了上次那個妖怪。”
“狐狸。”石金湖糾正道。
“嗯,就是那隻狐狸精!”我點點頭,又想起今天的經歷,有些鬱悶,“陰魂不散的又來找我了……”
石金湖似笑非笑的動了動嘴角,面容溫和。
“我今天被它整了。”我撇了撇嘴道。
“上次本想拉它一把,但是命數已定,誰也動不了。”
“什麼意思?”我想了想又問石金湖道,“上次你是要救它?那個妖怪?”
石金湖點了點頭,淡然的道,“它是尾箕山的棕狐,難得修行了幾百年,不過現在也命數將近了。”
我連問道,“它要死了?為什麼?天劫?雷劫?”
好像那些修行百年千年的動物精怪都要渡劫什麼的,渡過去的就功力大增,渡不過去的就要被天雷劈死。
“它自己的命數而已。”
聽石金湖這麼說,我心裡也有些說不上來的感覺。一想到那隻狐狸精要死了,好像我也沒有多大的開心,雖然她把我嚇得夠嗆。
“我原來一直都不信鬼神這些,”我自己哼著笑了笑,又道,“現在親眼見過了,算是不得不信了。”
“水蟲蜉蝣朝生而暮死,窮其生世難知日月星辰人魚鳥獸為何物,偶然見到者則欣喜異常,但它永遠不會明白他物的存在與煩惱。”
“你罵我是小蟲子?”我怒目而視。
石金湖垂了垂眼,嘴角有淺淺的笑意,道,“也許你我都是。”
我拿著茶杯一下一下的點著桌子,假意的蹙著眉頭看他,其實心裡是高興的。
看著石金湖那凝神如金的漂亮眉眼就那麼低垂下去,安靜如畫,心裡一種說不上來的,融融的感覺。
“我知道你會來找我,”石金湖忽然開口,聲音沉緩悅耳道,“但我見到你人來到時,仍是高興的。”
“……”
“很多事沒有說,是因為時機不到。我無意隱瞞你任何事,只是不願你負擔太多,”石金湖看著我,道,“超出了應有的範疇,什麼都會變得難去面對。”
“嗯……”我低著頭,不敢去看他的眼睛。
“世間的人,能有一份灑脫的閒心,是最難的。”
“閒心?”灑脫的閒心……
石金湖輕輕的按了按我的手臂,溫和道,“我想你能一直如此,不為世事所困。”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不知道怎麼接話,於是趕忙轉移話題,問道,“那你明天和我同車吧?”
轉天,馬車上。
魚伯和那位蘿莉侍女都被換去了石金湖之前乘坐的馬車,而我的馬車裡此時就只有我和石金湖兩個人悠閒的坐著。
石金湖又重新出現在我的身邊,這讓我感覺很好,說不上來的輕鬆自在,以及一種我必須要承認的踏實。有大師在左右保護,我再也不怕滿俏那個老妖怪了。
說到滿俏,我又想到了石金湖說它命數將近的話。
“石金湖。”
“嗯。”石金湖一邊翻看著車中的書籍,一邊隨意的應著。
“那個狐狸怪,滿俏,真的要死了嗎?”
“你關心它?”
“也不是,”我咂咂嘴,“就是有些好奇吧……”
“嚴格來說也不是死。”
“什麼叫也不是死?”
“精怪本是靈氣,心死而靈不聚,雖生猶死。”
那到底是死了還是怎麼樣?
還是半死不活?
我湊近他,又道,“不過我看它和那個成子風的關係可不太一般。”
“哦?”
“她都三百多歲了還被那個成子風喝來喝去的,我就叫它一句‘俏俏’,它都氣得直跳腳,一副要把我扒皮抽筋的長輩姿態。”
石金湖只是看著手中的書,也沒抬眼,道,“她的確是那個歲數。”
三百多歲的老妖怪……
“那你呢?你也幾百歲了?”
石金湖依然在看書,淡淡的道,“早忘記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好像知道了些什麼
第二十章
這一天將近半夜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