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端坐賞一出講十五年舊事的戲。
“現在是作何打算?拆人骨頭必要破其血肉,做不了半絲痕跡不留的話,倒不如翊辰你去把她嚇死一了百了。”
沈君逸雖是城府頗深,不過向來認為解決一件事情不需繁瑣,用最簡單的方法若是能達到最想要的結果,那簡單一點不是壞事,好過前思後想優柔寡斷最後卻被石頭絆了腳。對於復仇拖拉拉到了今日一事他是頗有怨氣,一怨沈君淮怯懦猶豫,不知快刀斬亂麻來的爽利;二怨蘇翊辰這隻鬼真是被仇恨淹壞了腦子,此事從他而來合該結束在他身上,如今看來他顯然是毫無這樣的打算。時至今日,若再是拖下去,未免此事最後要變作他沈君逸一人牽腸掛肚了,他不喜歡這樣。
“她若是已知道我身份,那未必能嚇得了她。今日去見她,她一心誦經都未曾正眼看過我。”
要是真知道你是個死鬼,又怎麼可能還會正眼瞧你。
“蘇夫人,到底是如何知曉翊辰你身份的呢?”
房中門窗緊閉,蘇翊辰靠坐在床頭,臉色蒼白萎靡不振,正是午後,屋外陽光大盛,屋內確實暗淡的叫人發冷。沈君淮看蘇翊辰萎頓的低著頭,強打精神在聽著沈君逸說話,眼底青黑,眉目間盡是疲憊。沈君逸緩慢側眼,見君淮在目不轉睛的盯著床頭蘇翊辰,眼光落寞也不知道是藏了多少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愈發叫人怨氣作祟了起來。
“也罷,對你的身份蘇夫人不論知曉與否都是一個結果,也就不作追究了。此事拖拖拉拉也到不能再拖下去的時候,要如何辦,翊辰你給個準話吧。”
“我……現了身份,找個深夜去見她一見吧。”
翊辰與大娘一別已是十五年,今日再見,相信不晚。
“這深夜如何選,便是你的事了,到時讓君淮與你作伴吧,我就不參與了。”
“翊辰一直想問大哥一句,是何用意讓大哥願意傾心竭力來助我復仇的?”
十五年前的沈家裡兩個孩子,大的那個自小便在種種讚美聲中成長,他與其他孩童一般調皮,奈何心思深沉,自小就生了一副太過聰明的心腸,分明才幾歲大的孩子,卻總也能讓大人猜不透他的心思,他牽著自家和蘇家的兩個弟弟,穿過重重街巷去買糖葫蘆,最大的那支永遠讓給弟弟。他看糖畫,只一眼,回家去就能自個兒用糖稀勾勒出那隻最大的鳳凰,可惜總也壓不硬實,躺在石臺上的鳳凰,無論如何都沒法直起身子來。蘇家的弟弟拉扯他的衣袖,說——哥哥,街上的鳳凰都站得起來,為何你的不行呢?
站不起來也很甜啊,別人的鳳凰振翅欲飛,奈何自己的就是一輩子只可以困在石面上,真冷。
“君淮願助你,我便助你,要何原因?”
好的年華全給了你,如同壓不硬實的糖畫,一輩子都困在裡面了。
“時辰不早了,回去吧。”
“大哥,我……我留下來陪陪翊辰。”
“隨你。”
房門開啟再度被關上,好不容易闖入的陽光瞬間就又被阻擋在外。沈君淮看著白色的窗紙,覺得外間的光芒都映照其上,奈何就是闖不過最後一道關卡。蘇翊辰從床頭直起身子,雙手虛弱的整了整衣領,沈君淮一眼見他衣帶系錯了一根,衣領扭成了一個略顯誇張的姿勢。
“今日丫鬟沒有給你係衣帶嗎?”
“你怎知的?睡不著,起的早便自己試著繫了。”
沈君淮走到床邊,撥開蘇翊辰還在翻整衣領的手,解開那根系錯的衣帶。
“因為你係錯了,所以一眼就望出來了。”
沈君淮手指靈巧,十根細長的手指在衣帶間翻飛一番就打出了一個漂亮的結,他把這個結拉扯一下,而後把衣領重新整理,弄完後抬眼才發現蘇翊辰在低頭細細的瞧他,方才眼神落在他的頭頂,此時恰恰好落進了他一雙眼裡。
“多謝。”
“不用。”
又有何意義,再是深沉的眼神擋不住歲月生死。
他放開了捏著蘇翊辰衣領的手,兩人直視半晌都未曾說話。緊閉的房間裡微微飄著一縷檀香,化作煙塵落在彼此身上,君淮看他融在那煙塵裡漸漸模糊了輪廓,只剩下一雙眼。
“若是我說想多留一段歲月,無關復仇,好好看看這人間,君淮你會做何想法?”
“看久了,就真以為這肉身是蘇翊辰了。”
這張臉看的太長久,就似是真的變作了蘇翊辰,也許他長大了也是這個模樣,低沉落寞的聲音陪著一張真真好看的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