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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大哥,這衣服是你和大嫂的,早上娘剛剛去取回來。對了,棲靈寺梅花一夜全開了,我和翊辰約好了明日前去賞梅,大哥與嫂嫂要不要去?”

“你近日到是與翊辰走得很近。”

沈君逸話一出口,沈君淮就如同霜打的茄子瞬間蔫了。他坐在圓凳上,撫著桌上兩件裘衣,柔軟的毛磨在掌心裡很是舒適。

“他最近精神好了不少,所以……我想陪他多走走,畢竟,他十五年才得歸來。”

“那你是要陪他走到幾時?先前他自個兒提及的,不可離他太近,否則陰氣近體死的是你,你這樣不顧自己去陪一個死去多年的人,到底有何意思?!”

沈君淮默不作聲,兩件裘衣軟實的皮毛在沈君逸言語的催化下彷彿化作了硬刺紮在君淮的手掌上,越是撫摸越是疼痛,就如同他越是與蘇翊辰並肩而行,就越是要傷到彼此。佛說世間有八苦,生苦,死苦,愛別離苦,求不得苦,他細細思去,才發覺已佔四苦,苦楚過分,已侵入骨血,拋不掉剔不走。

“再……等幾日吧……讓他多留在這人間幾日……”

“留到何時?留到你陪他一塊兒去死?!”

沈君逸陡然起身,走去櫃前從裡頭拿出了符紙伸長手臂直直遞到君淮的面前。

“這道符是上次除鬼時我從靈虛道長那兒求來餘下的,翊辰是借屍還魂,魂魄殘敗,受不住此符入體的衝撞,如今交與你,將它燒化融成符水一併喂翊辰喝下便可送他一程。至於你做與不做,這道符你是留著還是丟掉,都隨你,橫豎你現在大了,我也管不了你。”

君淮怔愣的接過了符,迷茫的瞧著符上龍飛鳳舞的血紅字跡,腦子裡一片混沌。

“大哥,你讓我想一想……讓我再……想一想……”

“想到積雪融盡?想到來年開春?想到下一個豔陽天裡讓他再見一次陽氣作祟的好景色變痛苦掙扎著死去?”

“……”

“君淮,若你還對他抱有善意,便該讓他走得沒有痛苦,不再像從前那樣,苦熬十五年都沒有出路。”

何止善意,我對他抱著愛意啊,是連言語,都已無法描繪的愛意。

他一把攥緊了手裡的符紙,登時痛恨自己生而為人,奪了愛人的名諱與身份,卻在最後關頭,依舊是自私而孤獨的。

棲靈寺紅梅怒放引來不少遊人賞花,沈君逸推說周玉笙近日身子不好就不去了,白日裡遊人眾多,蘇翊辰如今的模樣不適宜暴露人前,且佛寺聖地,他一介半死不活的殘魂也經受不得佛光普照,他倆便在傍晚時上了棲靈寺,想時間不如意,不如直接觀賞夜梅,省去那諸多的煩惱。

傍晚雪晴,夕陽已落,沈君淮帶了好茶,進寺就與小沙彌討來了煮沸的山泉水泡了。蘇翊辰穿著狐裘,風帽遮住半張臉,露出慘白的下頜和毫無血色的嘴唇,行過山門時一枝紅梅滑過他的帽子徑直把帽簷給扯了去,他連忙捏住紅梅,一隻手重新把帽子戴上。手中的紅梅一朵已經盛放,餘下的兩三個花苞嬌羞的矗立在枝頭,仿似少女一樣觀望著注視他們的人。

“這是硃砂梅,色如硃砂,紅得醒目。梅花最為驕傲,愈是寒冬愈是精神,正是香自苦寒來。”

君淮抬手拂去剛才掛在翊辰風帽邊沿的一片花瓣,蘇翊辰執著手裡的梅花,看得入神,那些花苞映入眼簾全化作了濃重的硃砂,叫人看的痴迷。

“這愈是寒冷愈是精神的勁頭,倒是與翊辰你有幾分相似。莫要站在這兒看了,寺後梅園中那開得才叫好呢。”

棲靈寺後開闢了很大一塊園地做了梅園,此時滿園紅梅盛放,硃砂顆顆沾染枝頭,白日裡紅的醒目的梅花在夜幕下到是生出了另一番美意。小沙彌將泡好的茶水端來,向二人作揖後自行離去。君淮把蘇翊辰的風帽取下,露出他被血浸染的雙目。

“此時無人,也不必這麼遮遮掩掩了,雙目見一見夜色,也挺好的。”

“見不見,也無甚區別。”

“於我而言,有區別。”

蘇翊辰坐在石凳上,君淮站在他身邊,冬夜寒冷,他抱著一隻暖爐,口中不時呵出白氣,沾染了近旁的一枝紅梅。

“總覺得,完整的看到你,才算是安心。”

哪怕是帶著血意的雙眼。

哪怕是蒼白無人色的面頰。

都要看到才能安心。

聽了君淮這仿似表白一般的話語,蘇翊辰不禁抿唇微微笑起。君淮見他笑了,自個兒也被感染,一起笑了。石桌上的一壺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