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兵甲,再將衣服一層層剝開,露出蒼白的面板。
餘聊頓時倒吸一口冷氣。那十二將軍的身上,有著和暗希一模一樣的傷痕,一樣的密佈,一樣的猙獰恐怖,連位置也是一模一樣。
十二將軍吐出鞭子,道:“暗希的傷,是為了救我。”他看著呆滯的餘聊,考慮到他的承受力,便頓了頓,“三百八十年前,正三百八十年前,我親手驅逐了龍族的神,那個控制我龍族不斷血親相殺的神。然後,我接受了天譴,日日承受一千石刺穿身之苦,而暗希,救了我。”他說著,聲音一沉,“他救了我,我感激他,但是,即使是救命之恩,也不能抵消他的過錯。我決不允許神靈再次降臨這片土地,掌控每一個人的命運。我只知道這世間,責任與能力相符,地位與重擔相符,什麼樣的人過什麼樣的日子,從來沒有天生的君王和貴族,沒有不勞而獲的成果,也從來沒有品行高德之人拼盡一切卻被狠狠打落地獄,勇士拼搏向前卻不能挪動一步的不公的命運!那個神,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不惜犧牲世間正義,打壓出類拔萃之人,拗斷高飛之翅,讓世間之人,徘徊在愚昧和怯懦之中。”他的牙齒一咬,“我不允許,絕不允許回到那樣黑暗的日子!”
餘聊看著他,他曾經覺得這個暗希的先輩高高在上,如一朵不可採擷的蓮花,而今看來,他是如此可憐,這世間所有的理想主義者都是那般可憐。他說:“當初聽說你,因為私自調動軍隊,而自領了二百刑杖。我便知道,一個能對自己如此之狠的人,對他人怎能不嚴苛?”
十二將軍道:“那又如何?”
“嚴苛之人不擅變通。這三百年便崩潰的懸世機制,照我看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我以為,你是為了暗希來與我吵架的。”十二將軍頭一昂,“何以見得?”
餘聊道:“天下之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這凡世若是安逸久了,也會分成各股勢力,內鬥便起。你看越莊和洪荒殿,邊境軍和萬將府,雖是上下相通,我看明明是下克上,如今你們這群理想者活著,還好些,若是死了,我看洪荒殿壓不住越莊,萬將府也壓不住邊境軍,內亂四起,受苦的還是天下蒼生。這三百多年,我看是正正好,正是凡世最為強大、最為鼎盛的時期,開門最好不過。”
十二將軍忽然低頭看著鞭子,許久不說話,久到餘聊以為他會揚鞭揮來。而最終,十二將軍淡淡說道:“昨晚暗希傳話,凡王的意思也是差不多。”
“那你的意思是?”
“我需要思考。”十二將軍忽而又抬頭,看著餘聊,眼中精光內斂,深意無限,“我且問問你,黑沼澤的這場仗,該怎麼打?”
餘聊一驚,“這是作為將軍該思考的事,我一個外行人瞎指揮,不全軍覆滅才怪。”
十二將軍淺笑,“你想得忒多,又不讓你打仗,我只是問問你,”說著,他突然厲聲道:“要你說便說,何來廢話!”
餘聊後退,急急忙忙運轉自己的腦袋,剛後退了兩步,胡亂中說道:“你們不是有火炮嗎?轟幾天不就完了。”
“後方輜重五日後運到,怕只怕,五日之後,我軍已在連日作戰中疲憊潰敗。如今剛到黑沼澤,士氣正盛,東邊有厲將軍先鋒五千,西邊有我三千精兵,北面坐鎮繚公子也是三千守衛,這帶來的先頭部隊勉強能圍住這黑沼澤。而這沼澤內,至少有魔族十萬,你說,怎麼守住這五日?”
餘聊一皺眉,“你們困不住魔族,那就讓魔族自己困住自己。”
“怎麼困?”
餘聊道:“用兵,造勢。圍攻最好,讓他們以為被包圍了,不敢出來。所以一開始,便要打幾場埋伏戰,既然兵力不夠,便引誘他們到埋伏地,合而圍殲。幾次震懾之後,他們就會以為這黑沼澤的外圍,充滿了敵人,便不敢出來。然後等五日後,發起攻擊。”
十二將軍露出笑意,“若是一次引來的魔族太多,豈不是弄巧成拙。”
餘聊見他淺笑,說話頓時有了底氣,“分。每次在相鄰地點多設幾個埋伏,若是一次引誘魔族太多,便將誘餌逐漸分開,也將魔族分開,引入不同包圍圈,各個擊破。”
十二將軍笑意更甚,餘聊笑意也起。
然後,十二將軍一撫掌,“全都是胡說八道。”
☆、那些故事
然後,十二將軍一撫掌,“全都是胡說八道。”
餘聊臉色頓時一僵。
十二將軍走近了一步,眸子的戾氣開始彌散,驀地,他輕然一笑,那一笑,如同六月霜降,夏日落雪,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