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聊見到時,猛地一怔。
濼嬰見他發愣,便笑著用手在上臂比劃了一個圈,說:“那地方,曾經也是一個變目環。”
“什麼?”餘聊大為震驚。
“我割了一大圈的肉,才把它取下來,差點廢了這個胳膊。”濼嬰說著,神情舒暢,似乎在說的是別人的手臂。
正如女先生所說,變目環戴在手臂上,有人就會砍掉手來取下—這並不是一句玩笑話。
“你犯了啥事?”餘聊問。
“說了你也不信。”濼嬰一笑,顧自給暗希脫了衣服洗身子。暗希依然昏迷不醒,似乎比前幾次都睡得更沉。
洗著洗著,濼嬰突然叫起來,“我知道他哪裡受傷了。”
只見他扒開暗希的頭髮,那白色的頭皮上,匍匐著一條手掌長的疤痕,如同一條蜈蚣,猙獰恐怖,幾乎貫穿了整個頭頂。在疤的周圍密密地結了一層細小的痂,似乎剛剛收攏,大概之前打鬥時有裂開。但奇怪的是,疤痕的周圍好好地長著頭髮。
“你看上天多不公平,他長得這樣好看,就不讓他禿頭。”濼嬰道。
“你不覺得這個疤痕奇怪嗎?”餘聊道。
濼嬰便再仔細了看,才發現那道疤並不是一個裂口,而是由無數針尖大小的細點組成,那層痂也是均勻不一地結著。
餘聊心忖,這個疤實在奇怪,難道和小七腦子不清楚有關?想著,再看濼嬰的表情,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你有什麼想法?”餘聊便問。
濼嬰沒有回答,低頭聞了聞那疤痕,隱隱聞到一股香味,非常淡,與血腥味截然不同,那一瞬間,一些記憶猛然間被喚醒,他便忍著不動聲色,道:“你把他抱回去擦乾,免得著涼。”
餘聊便覺濼嬰有異樣,但沒多問,便抱起暗希進了屋子。他將人放到椅榻上,替他擦乾身子。
暗希的傷遍佈全身,幾乎體無完膚。
餘聊看著,心中有些難受,便替他捻了被角。而他自己,需要理一理思緒。
如果有人在下一局棋,他需要在互相的博弈中達到自己的目的。那人首先在繒城落下了暗希這一棋子,而暗希將他從地宮帶出,輾轉來到這個地方。這其中,需要思考的是,為什麼只有暗希可以觸動下一顆棋子,為什麼對他們的干涉這樣少,又為什麼當他們不斷和瀾莊、越莊這樣的勢力進行接觸的時候,幕後的那一批人幾乎察覺不到動靜,暗希曾說要逼急他們一次,卻完全失了算。為什麼?
除非下棋那人極端自信;
除非他們正在佈置,干涉很快就會到來;
除非,他們早已洞悉了一切,他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在計劃之中……
餘聊猛然間一震,瀾莊的少莊主曾經說過,那樣心思縝密的人曾經是存在過的,那個人,會是誰?是不是他佈下了這個局?
有佈局的人,自然有穩固局面的人,這樣想來,還是晟城的那一場大火,暴露了最多的線索。
凡王。
一個來自於種族,一個令暗希誠服,一個可以開啟世界之門的人。這個人,似乎可以改變這一棋局,所以要切斷他和他們的聯絡。
那麼這個佈局的人,凡王必然熟悉,也只有他,可以坐在棋局的對面,與那人對弈。
“可是,隨著那局棋走,目前也看不出害處。到底要不要打破它?”餘聊想著,不禁喃喃自語起來。
正巧,暗希醒了。醒得正是時候。
餘聊開口便問:“小七,我問你,萬壽淵下面你使的可是法術?”
暗希有些虛弱,道:“是法術,至於為什麼能使,卻很疑惑。”
“難道這下面有什麼東西,可以使靈力保持原來的模樣,或者說把靈力變回去的?”餘聊道。
暗希會使用靈力,第一次,是在山中,從貘鼠下救了他;第二次,是在鐵匠鋪;第三次,是在這萬壽淵的下頭。第一次和這一次,都是在岩石的斷層中,而且,都看到了地魈。但是第二次,卻與其他兩次風馬牛不相及,到底有什麼聯絡,有什麼一樣的地方?
“小七,除了上次在山中,鐵匠鋪,和這一次外,你還能記起什麼時候使用過靈力嗎?”
暗希道:“我能記得的還有幾次,容我想想。”他說著扶了扶頭,看上去非常疲累,“先待我休息,醒了再回答你。”
這麼一說,餘聊才意識到自己也是累得很,便懶得再想,看到一旁的椅榻,倒頭睡去。
一大清早,濼嬰就搖醒了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