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該盡地主之誼。只是我對城裡的吃食不熟悉,有勞矛良了。”
矛良似乎有些驚訝,然後嘿嘿一笑,“這個好說。”
三人便同行走了一段,見路邊一酒樓,頗為熱鬧,想來,人多的地方總是有它的討喜之處的,就進去了。一坐下,矛良指著牆上的牌子,說:“既然是希爺做東,我可就不客氣了。小兄弟你也多吃些。”
這些字,餘聊怎麼認得,只好笑笑,輕聲說:“矛良大哥,我不識字。”
矛良露出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怎麼,你竟然不識字,我看你一身書生氣,還以為是個書呆子呢。”
聽到這話,餘聊尷尬一笑,不搭話。矛良心思粗,自己搭著話繼續往下講:“說實在的,我還是第一次遇見不識字的,你們那裡沒有學堂嗎?”
小希爺插入話來:“我念給你聽。”
“對對,還是希爺好主意。”矛良道。
希爺的聲音平緩而咬字清晰,餘聊沒見過報菜名還能報得如此莊重肅穆,不管哪個菜,陡然起了神聖之感,胃口頓無。便連忙瞪眼向矛良求助。
矛良立刻心領神會,“希爺,可以了,我們來點菜。”
這才叫了小二,點了幾個菜,並上一罈酒。
只一會兒,菜未到,酒先上。矛良給三人滿上,說:“這千娘真爽快,咱們先來一碗敬敬她。”
餘聊也是能喝的,就和矛良兩人幹了。這酒的度數很低,不辣,反而有股清香。再看小希爺那邊,舉著碗,只抿了一口,眉頭一皺。兩人便自動忽略了他。
喝得興起,矛良便把見千孃的事兒和餘聊說了一通。這千娘本就是繒城出了名的美人兒,早些年來提親的人多,但她都看不上眼,這幾年也就再沒人敢來碰釘子。但希爺每年一擲千金的氣魄著實感動了她,希爺說什麼她就全應了。說到這裡,矛良笑著看希爺,但那小年輕顧自喝酒,並不理會。
白麵團的事,由千娘出頭聯絡天居寶。千娘本就和天居寶熟絡,賭徒經常在她那兒留下好東西,有些就丟給了天居寶換現錢。千娘不喜歡收藏東西,只喜歡現錢。給希爺做經手人,除了抽提成以外,還提了一個條件,就是提高今年那場賭局的籌碼。這事兒希爺也應得快。所以兩人進去沒多久就歡歡喜喜地出來了。
菜陸陸續續地上全了。希爺一口一口地抿酒,對於矛良的講述不置可否。
矛良的興致不減,又問餘聊:“你在外面幹啥了?”
餘聊不曾想他問,隨口答道:“我在外邊聽小娃子唱歌,那個什麼來著,千載數風流,豈能如訪憂。否極泰不來,遊辰夜懷伽羽流……”他緩緩地把童謠唱出來,這才發現自己記憶力非常好,居然沒有漏字。
這童謠一出來,小希爺有些怔仲,等唱完,他便垂下眼瞼,再次悶頭喝酒。
“說到唱小歌,我就會好多,嗓子不好,你也不稀得聽,所以我說給你聽。”矛良便開始一首一首地念童謠。頭鎮的童謠大約都是與那次挖出的銅頭有莫大關係,盡數都帶著頭字,什麼“小狗頭,大老頭”,“頭天頭時好頭彩”,不勝列舉。
餘聊更是聽得雲裡霧裡。
正說著,希爺驀地停止了喝酒,愣愣地坐著。兩人話講到一半,俱是一驚。那小年輕緩緩倒頭趴在桌上,臉頰緋紅,可能是喝醉了。
“希爺,你是怎麼了?”餘聊問。
小年輕不答話。
矛良大了聲,也問了一遍,還是沒反應。
“希爺,要不我們扶你回去?”餘聊輕聲問,小年輕這才點點頭。
矛良道:“這希爺喝醉了酒品不行,既然不會喝也不早說。”說完,便伸手把桌上的小希爺撈起來,也不管其他,一把扛上肩,招呼著餘聊一起走。
矛良身子壯,扛小希爺就跟甩了件衣服似的,腳步穩健。路上走著,街上眾人紛紛側目。餘聊有些擔心,要是小年輕酒醒了,聽說這一幕,會是什麼反應。
正走著,忽然聽見一陣騷亂。餘聊抬眼,一輛狂奔的黃木大車已經到了他們三個面前。他忙往邊上避,矛良卻站在路中間不走。只聽他大喝一聲,紮下馬步,伸出雙手舉在前。那車子猛地撞上他的手,將他撞得後退幾步,但那手臂愣是沒有彎曲。矛良再一穩身子,竟將車子硬生生停了下來。
小希爺還在他肩膀上掛著,毫髮無傷。
這空手停車的本事驚呆了路旁一干人,呼啦啦地上前圍觀。那車主急匆匆跑來,忙千恩萬謝,掏出幾文錢遞上。
“多謝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