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看著,矛良有些激動,低聲道:“這是極品的紫雲祥,這麼大個料子,能買下整個頭鎮了。”
餘聊一驚,不是這個小希爺窮,而是藏富不露。
兩人便相視一笑。
聽得院子裡打水聲,過了一會兒,小希爺端著水桶和瓢子過來,果然坐在了末尾的椅子上。
三個人匆匆吃了些乾糧,沒怎麼說話,便出門去找千娘。
這一走,又是大半個時辰。
城中心的地區,又是一鬧市,街道兩旁擺滿了小攤,人聲鼎沸。千孃的三九閣就坐落在最熱鬧的地方,看門庭,很是氣派,只是人員混雜,反而掉了些檔次。
餘聊看著那賭坊,一愣,突然想起了些片段。父親的賭債,母親的含辛茹苦。他的眼前閃出些門窗破損的畫面,有個頭髮花白的女人在哭泣。
那是他的故事,但他本能地產生了抗拒。
三九閣的夥計看見希爺來,立刻眉開眼笑,揶揄道:“喲,是財神爺來啦。”
希爺一如既往地淡定,倒是矛良尷尬一笑。
“你們進去吧,我在外面走走。”餘聊說道。
矛良看了一眼希爺,便拍拍餘聊的肩,“那就在這門外碰頭,別走遠了,小心給賣了。”
“知道。”
見餘聊應了,兩人這才又往裡去。
街市一頭的攤販大多是賣菜的,另一頭的攤販擺的多是各色小東西,以三九閣為界,極其自然地混雜在一起。直走幾步,就是巷子。這裡的街巷很多,穿插密集,四通八達,難怪矛良說他會走丟。
巷子裡,全是居民住的屋子,一群群的孩子嬉戲打鬧著。餘聊的思緒有些亂,便蹲在街邊看小孩子玩遊戲。
那群孩子圍成一個圈,手拉手地唱起來:“千載數風流,豈能如訪憂。否極泰不來,遊辰夜懷伽羽流……”
唱的還挺好聽,只可惜他聽不懂。
那群娃左轉圈唱一遍,再右轉圈唱一遍。餘聊聽得有些膩了,偏頭一看,見有個少年也蹲在街邊,看著那群小孩子。
少年手裡拿著一本冊子,執筆在記錄些什麼。
餘聊好奇,便過去俯著身子看。大概是在寫字,他不認識這裡的字,只覺得字型雋秀,讓人舒服。
那人發現有人看他,抬起頭來,問:“你也喜歡研究這些童謠?”
餘聊摸摸頭,佯裝看得仔細,“你是在研究這些童謠?”
那人見餘聊感興趣,便來了勁,“是啊,這幾年間,我一直在收集各地的童謠,就看這首,非常有意思。”他指著冊子上的字,“這裡的訪憂、遊辰、夜懷,都是神話中的人物,在種族的境域裡叱吒風雲,那伽羽應該是種族的名字,我所知的不多。”然後他又將冊子翻了頁,繼續點著上面的字,看形態,餘聊認識,是遊辰二字,“你看這首,也提到了遊辰。”再翻了一頁,“這裡,有夜懷,和傳說的一樣,是西邊鼎城的童謠。”說著說著,他兩眼迸放出光彩,“你說,神話是不是真實存在的,那霧裡通往種族的門是不是真實存在的?可是為什麼現在卻消失了呢?”
面對著一連串的問題,餘聊只得笑笑,“你收集這些童謠,是為了印證神話?”
少年搖搖頭,“我在學府求學,需要佐證凡世大統之初的那段歷史。”突然,他挺直了脊背,神情萬分驕傲,“我是看過亙府歷史的人。”
餘聊雖然不懂,忙搭腔:“了不起。”
少年繼續道:“那歷史上清清楚楚記載著三皇共治,和予帝一統。可是當年龍族一戰和沼澤南征這兩段,卻說來奇怪,只在童謠中出現,為什麼後世鮮少有資料記載,若不是去翻了亙府的閱年樓,我根本就不知道。”
他說著,神情即是可惜又是興奮。
可餘聊完全聽不懂。
那人顧著講故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予帝死後將帝位禪讓給了文君,而文君在位時,廢除了帝王之權,改為現在的共舉,此後整個凡世政體未再有大的變化。童謠中,若沒有那兩次征戰,文君根本坐不穩那個位子。可史料中的記載卻恰恰相反。”語畢,他再次抬頭看餘聊。
餘聊嘴角一抽,權當扯出一個笑容,眼角瞥見矛良和小希爺從三九閣出來,忙說:“我等的人來了,下次聊。”
“好,下次聊。”那人點點頭。
餘聊逃也似地離開。
矛良看上去心情不錯,向著餘聊伸手招呼:“小兄弟,咱們去吃一頓好的。”
希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