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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兩人竟真盤坐在鍋前以手代筷將整隻肥碩的野兔分食殆盡。熊是早已習慣所以吃的自如,而梁青實在是快餓昏了,即便燙手也捨不得放下。他的胃已經許久未填進這般火熱的熟食了,所以此時既痛苦卻也享受。
熊看在眼裡卻不作聲響,有意放慢速度,好讓餓丟了吃相的青年多搶到幾塊。終於吃飽喝足的梁青顯得有些慵懶,腦子也不似平日的靈活,席地而坐靠著竹欄消了半天食才想起什麼似的朝男人望去。
熊已經開始幹活了,這個角度正好能看到他大半個側臉。像是有人用刀比著量尺刻出來的冷硬線條銜接起來卻是意外的自然,張弛有度且不突兀。
想了想還是略帶緊張地開口問道:“那個,熊,今天的菜你覺得怎樣?”聲音不大,熊卻聽得分明,手上的動作停了停,惜字如金地回道:“以後你做。”梁青的心莫名地雀躍了一下,這算是對他廚藝的肯定了吧?隨後一直都保持著不錯的心情打掃清洗了灶臺、廚具。熊有些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嘴角的弧度轉瞬即逝。
男人看梁青忙得差不多了,起身丟給他一包新採來的藥草。熊的要求不算苛刻,只要做些初期處理便好。這對梁青來說並不困難,該剝皮的剝皮,該晾曬的晾曬,做得井井有條。偶爾遇上不熟悉的草藥,熊便直接扔過來處理好的樣本,實在麻煩才會開口指點兩句,即便問的多了也不見他面露不耐。
梁青有些得意的發現,熊不過是看著嚇人、不愛說話罷了,其為人還是相當和善的,於是越發心安理得起來。自然這只是他個人的想法,至於熊到底是怎樣的為人,怕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第八章
8
兩人一忙便到了日落西山,黃燦燦的夕陽像一場金雨撒進了這片清風搖曳的竹林,落到熊的手心。他放下手頭的活計,回屋取來一把厚重的砍斧鑽進竹林深處。
梁青正疑惑著,就聽得“卡啦”一聲巨響,林子裡炸起一片驚鳴。不消片刻,熊便單手拖著大腿粗細的長竹嘩嘩地一路掃蕩出來。近十米高的竹子散開的枝葉幾乎將空地完全籠罩,梁青搬著東西趕緊撤回了竹廊。
熊的力量驚人梁青是能猜到的,但親眼所見他這般舉重若輕的模樣還是忍不住讚歎佩服。沉重的砍斧落在熊寬大的手裡像把玩的刻刀,不過刷刷幾下功夫就將多餘的枝葉處理個乾淨。
看著熊行雲流水的動作,梁青不禁想到自己身處的這座竹屋就是他這樣獨自建造而成的吧,果然很強大。梁青眼中的敬佩之色愈濃,男人總能被強大的事物所吸引,好強的梁青自不例外。
熊這頭還在熱火朝天地忙碌著,梁青不過一愣神的功夫,光溜溜的竹子軀幹已被大卸八塊,只有較纖細的那端大半還是完好的。熊提著砍斧一陣咔咔作響,如變戲法般從他斧子下生出一隻只惟妙惟肖的碗盆來,稍稍打磨雕琢一番就一股腦全扔給了面露訝色的梁青。
梁青有些難以置信,剛剛那幕就像一隻看上去頗為笨重的大灰熊捏著繡花針給他繡了幅錦繡江山圖,還滿臉不以為意的神情,還真是小看他了。梁青抱起一堆還帶著苦澀竹香的碗筷盆盤默默感嘆一句便趕去清洗一番。
等梁青回來時竟發現熊還在忙活,且手中的物件已大致成形。材料用的便是剩下的那截小孩手腕粗細的竹竿,雖然還是細長的模樣,但看得出有過明顯的修整。整個竹身都要圓潤許多,相比較粗那端有些改動,看上去更適合抓握,較細的的一端則要鋒利些,似乎可以當做武器一般。
梁青仔細看著,不禁冒出一個想法。沒等他多想,熊已將處理好的東西隨手丟了過去。梁青下意識伸手接住,觸感是光滑溫熱的,應該剛剛被男人的手心捂熱的,他朝熊點頭致意,熊不以為意的撇他一眼又去忙自己的事了。
梁青自認不會說什麼漂亮好聽的言辭來取悅對方,他能做的便是記下這份人情,用自己的方式去報答對方傳達的善意。
修長圓潤的竹杖握在手中很是舒適趁手,杵在地上的高度也很適宜,杖身上天然的斑紋似被簡單修飾過,顯得愈加自然、大方,且又是可攻可守的好武器,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製的。
熊精湛的做工手藝梁青算是真切好好領教了,這樣的人才竟埋沒在深山老林裡,實在可惜啊,他一面唏噓著,一面仍愛不釋手地把玩著竹杖。
因著梁大廚的愉悅心情,這晚的飯菜也要豐盛許多,一葷一素一鮮湯,碗筷瓢盆碼放齊全,卻是熊未曾見過的陣勢。新竹的苦澀還未褪盡,混著竹香品味佳餚卻也別有一番風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