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4部分

娟篆字,個個如斧鑿雕刻工整劃一。

繁華滿蓋,暖若錦帛,披石蘭兮帶杜衡,折芳馨兮遺所思。

周維莊和莊簡詩

這就是十五歲的莊簡與周維莊結伴閒遊洛陽時,互為畫像題詩的遺蹟啊。

不用說,那壁畫上的兩人就是少年時的莊簡和周維莊了。

物是人非,尚留遺蹟。劉玉看了又看,他看著畫上的少年莊簡,彷彿畫中人已翩然躍入他的眼前。那時的莊簡滿面爽亮、掬起滿袍的繁花縱情歡笑,想必是翩翩大家公子意氣風發,高朋知己為伴,滿懷琴棋書畫詩酒花的逸緻,尚且不知二年後他將會家破人亡,流落十年,流離失所吧。

劉玉看著看著,眼眶模糊成了一片……

他抬手輕觸莊簡的畫像。這畫像已過了二十年,還能在牆壁上留存百年吧?他劉玉能否記住莊簡百年?他能否活到百年記住莊簡?這人的歡笑、悲愁、喜悅、痛苦、聰穎、潑痞……他劉玉能否歷盡百年終身不忘?他若忘了,這世間就再不會有人知道,這世上曾經存在過這個一個奇特的莊簡?!

劉玉垂下了眼簾,眼眶酸澀凝不住滿眶的霧氣,一滴滴的水氣從他睫毛上微一閃動,就滴下了他的衣襟,直落袍底。一滴滴如斷線的散珠一樣傾瀉到了心底,顆顆都跌入他的心上,灼出了火花,灼出了隱傷。

都過了三年還這麼不捨不忘,劉玉膽顫心驚,這人什麼時候這般一筆一筆刻在了他的心底?

在他月下縱情時?在他捨命相救時?在他潑痞戲弄時?在他暢述中庸時?倘若不能忘了怎麼辦呢?這牽絆思念是否追隨著他的一生不死不休?

這份心情就是不饒不休的怨恨吧,他賜死了他,他又從地獄中繞住了他的心,奪其魄去其魂,令他相思入骨腐軀蝕心,生不如死不死不終,受盡煎熬思慮之苦,受那衣帶漸寬日憔悴的酷刑。

他以手扶壁,頭抵在石壁上,無聲的慟泣出來了。

王子昌不敢看他只好將眼光轉開,他眼光落在了一旁的詩話題字上。突然,王子昌睜大了眼睛,他手指顫抖著指點一旁,忙叫著他:“王爺!你,你來看。”

劉玉猛然抬起頭來,順著他的眼光看到了一旁的牆壁。那牆壁上卻是少年周維莊的影象左面,有一首縈縈小字。藏在陰影中看不清晰。劉玉瞪大了眼睛一字字去唸:

嘉會難再遇,三載並千秋。臨河淚長衣,念子悵悠悠。

這首小詩正題在周維莊圖的旁邊,字型揮灑大方橫溝鐵劃,烏黑的墨跡帶著墨香,字猶未乾。

——沒有了佳期就不會再相見了吧,三載與千秋又有何區別?臨著洛水淚水沾滿了長衣,懷念你時心情惆悵悠悠……這五字短詩寫滿了別離思緒之念,題在昔日周氏少年郎的壁畫之側。

劉玉腦際如空中驚現晴空霹靂,響起了陣陣轟鳴。他瞪著牆面難以自己,全身發抖。這字跡好眼熟啊!他顫抖著伸出手指點著字跡,戰戰兢兢的送到自己眼前去看。他溫潤如玉的手指上,赫然留著一點墨跡……

墨跡猶存……

劉玉的心霎時都要躍出口中。他猛然回頭,門口的寺僧正堪堪邁步走進來。劉玉衝了過去,他一把抓住僧侶的袍服,目裂齒顫,大聲的問道:“方才、方才是誰來過了?!”

寺僧只嚇得癱軟在地魂不附體,結結巴巴的說:“今日早晨,有個朝廷的大官帶著僕從,也在園子裡觀景。那人方才就下了山,估計人都已經上了船,走了。

劉玉一把推開了僧人。他奪路大步的跑出了寺門,順著山路跌跌撞撞的跑著,他腿快身急跑下山窩,一下子跌倒在地滾落在山路上。

劉玉爬了起來順著山路一口氣就跑到了岸堤處。

天地間,碧水洛河灣畔,剛才的官船已離開了岸邊,順著大河中部向下遊而去。

劉玉愣愣地站在岸邊,眼看著官船遠去,彷彿心都被一點點牽走了。他沿著河岸踉踉蹌蹌的追趕著,眼看著官船越去越遠,他張口欲叫卻叫不出來,他閉口又張口,心中萬般痛楚,眼睛溼潤,口中突然大聲就喊了起來:“莊——莊簡——!”

這名字艱澀難叫,他藏在心中十多年,從來沒有開過口,但是,這名字一旦從他口中叫了出來,卻立刻蒸騰了他的心把他整個人都燒起來了。劉玉在岸邊跑著,追趕著河中心的大船,口中拼命的嘶聲喊叫了起來:

“莊簡——莊簡——莊簡!”

風疾船快,瞬息間距他越來越遠,劉玉在岸邊拼命的追趕,他口中大聲嘶喊著此刻唯一能說的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