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長卿和一心想要幫助情郎兼濟世救人的紫萱。
“……”這是在碧山自閒山莊得到訊息前來搭救長琴和安陸幾個孩子的百里屠蘇一行人。
“……”這是青玉壇眾位年輕弟子。
半晌——
尹千觴一臉莫名複雜地仰望著平臺上面那個紅衣嫵媚的女子……啊不,是女鬼,低聲喃喃道:“果真好膽色,少恭固然絕色,但是竟然還真有人敢說出來……”呃,對了,那個說出來的還真不是人。
面上的感慨之色尚未退卻,尹千觴卻忽地一抖。他看到那個一身杏黃色衣裳的優雅男子輕輕地睨了他一眼,淡淡的,卻讓他忽然回憶起當初在青玉壇養病時那一碗碗溫熱的黑色湯藥。
尹千觴的嘴唇抖了抖,默默地蹭到了後面,無聲地將自己高大的身體隱藏在某個穿著黑紅色玄衫的少年身後,引來身邊那頭全身玄黑的巨狼嗤笑。
尹千觴默默地瞥了一眼明顯就是在嘲笑他的巨狼,也不分辨,只暗地裡翻了個白眼——對於這頭無知的小狼,他不會跟它計較的。
待得那頭巨狼噴出直接將石板熔出一個小坑的熾熱鼻息,揚起了它尊貴的狼頭想要瞧瞧那個什麼先生的時候,巨狼驀地瞪大了赤紅色的獸瞳,嘶吼一聲道:“是……”你!
話還沒出口,熟悉的被禁錮的感覺再次出現。
這時,平臺上的紅衣少女卻歡呼一聲,撲向了此番同百里屠蘇一行人一同來到此地的一個身穿粗布衣裳的少年身上,歡歡喜喜地道:“天哥~~”
那個少年年歲不大,身上的衣飾亦是普通,和外面店鋪裡的小夥計沒有什麼區別。但他眉目俊朗,與出身蜀山的徐長卿站在一起,非但沒有被徐長卿掩蓋下去,反而別有一種氣質,令人過目難忘。此時他心憂妹妹的安危,眉目肅然,倒也有幾分原先神將飛蓬的模樣。
只是這分冷肅直接被這紅衣美人的一撲給破壞殆盡。江湖兒女雖然不拘小節,不必向閨閣女子一般要拘在深閨之中,但如紅衣龍葵這般親暱依偎的動作,著實出格。景天面上尷尬,兩隻手都不知應該往哪裡去放,只能極力將頭向後仰去,避免和紅衣龍葵的接觸,口中不停地道:“別別,快鬆手啊。救人要緊救人要緊,歐陽先生還在那些人手中扣著呢!”
紅衣龍葵撅著嘴,哼道:“搶著要救先生的人多了去了,哪裡輪得到天哥。”
一旁徐長卿忍不住蹙眉,低斥道:“成何體統!”
紫萱輕輕地搖了搖頭,反手握住了徐長卿的手。
方蘭生則一臉驚恐地看著紅衣龍葵,喃喃道:“世風日下……世風日下……”全然沒有注意到身旁紅玉望向那名紅衣女子若有所思的眼神。
百里屠蘇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只是默然仰頭望著臺階之上的男子。
端方君子,溫潤如玉,縱是深陷囹圄之中,也是一派淡然處之。
……不,其實他是知道的。他的先生,並不是如表面一般溫和淡雅。他聽過他的琴音,猶如滄海龍吟一般的琴聲。他的先生其實一直在試探他的底線,一點一點,將他的另一面在他面前展示出來。冰冷的,淡漠的,甚至隱約還有一種瘋狂。
他對這種試探有些不知所措,但心底深處卻蔓延開一股甜意,像極了那晚芳梅林中那枚塞進他手心的果子味道。
就像是此時,立於臺階之上的男子垂眸望著他,目光帶著他難以辨別的情緒,執拗而專注。
百里屠蘇為這樣的目光而覺得不自在,卻又忍不住希望那人的視線能夠停駐在他的身上。
只用了一眼來警告尹千觴,順便噤掉了某個搗亂狼妖的聲音,長琴這才仔仔細細將他的百里少俠打量了個徹底。想到進入內殿後,他的屠蘇見到自己時那如釋重負的安心模樣,長琴忽然覺得,他忍耐那些跳樑小醜在面前蹦躂了這麼久是值得的。
長琴唇角微挑,語氣比起方才應對龍葵的溫和何止親暱了百倍。他慢慢地道:“你來了,我很歡喜。”
百里屠蘇有些手足無措地低頭,握著焚寂斷劍的手卻緊了幾分,似乎唯有如此才能夠使得他勉強維持往日的面無表情。
然而,長琴的那一個“你”雖然有專注的視線為證,但是如此情況下,能以著無比犀利的目光看清楚長琴究竟在深深凝望著誰,也只有心如明鏡一般的紅玉和尹千觴了。
起碼,在長琴此言一出後,立刻就有了兩個聲音合奏道:“先生/少恭,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救出來的!”
景天和方蘭生異口同聲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