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對那名年輕的客人極為懼怕。因為正是這名客人,帶著寬宏的表情替鳴夜開脫,保住了他一個月的獎金。
然後,遞給了他一支菸。
那支菸裡面的,是痛苦和絕望的開端。
在封鳴夜沉入違禁品的深淵痛苦掙扎的時刻,依然是章宏為他進行開導,告訴他努力地活下去,更教會了他如何去……獲得更多的“東西”。
章宏是封鳴夜十七年的人生裡最感激的人,哪怕是在尋死的念頭當中,他也想過要留下自己所有財產給章宏——因為他沒有家人了,更沒有朋友,只有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的人生。
此時此刻,章宏狼狽坐在鳴夜面前,帶著莫大的悔恨,哽咽著說道:“我應該阻止他們的……我明知道,我明知道二少習慣那麼做……”
鳴夜茫然看著他的表情,看出那中間的巨大痛苦並非出自偽裝,但也並不是完全為了封鳴夜。
章宏原本有能力阻止這一切發生,但他並沒有,現在他受累於這些齷齪和黑暗,自身落入了人生的低谷之後,終於痛哭流涕著懺悔。
這一幕多像是他安慰崩潰的封鳴夜啊,現在雙方的角色竟像是完全倒轉了過來。
鳴夜覺得自己彷彿聽見一個罪人的懊悔,有那麼一瞬間他真的對人類感到非常的失望:幫助一個即將落難的人難道不是應該的嗎?為什麼束手旁觀才是人類覺得最應該的方式?為什麼幫助了之後要大肆宣揚,將別人的悲慘往事變成一場名利交易和表彰大會,或者乾脆用以博人眼球;不幫助的事情卻深深藏匿起來,文過飾非?為什麼人類將正常的事情當作罕有的英雄事蹟,而將懦夫和幫兇行徑當成是理所當然?
人類的社會竟然可以冷漠到這個地步,這一刻孤零零降落在地球上的朱雀人感到了一種徹骨的寒冷。
鳴夜沉默了許久,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可是這對你有什麼好處,章……大哥。封鳴夜……和更多的服務生,被這樣誘惑或者逼迫以後,你又得到什麼好處?”
章宏渾身發顫,難以道出所有真相,然而他抬起頭,看見鳴夜的眼睛,那眼中竟彷彿帶著公正無暇的評判神色。
這眼神決不可能來自封鳴夜這樣普通的年輕人,甚至也不能是閱盡世事的老者,只可能來自超然物外又帶著磅礴胸襟的人……
——坐在我面前的是誰?是我的幻覺?還是我日夜煎熬的良心?還是……一團光?
章宏心亂如麻地低下頭,許久後,終於說道:“因為……這樣我可以拿捏所有人……而且這算作是……純色的收入。鳴夜,我……賣的所有‘東西’都是純色的渠道,我實際上只拿純色的工資,這算作是我的績效,影響我的……職業生涯,我沒有辦法啊,鳴夜,當所有人都在用這種規則往上爬的時候,我根本……沒有辦法違抗。而且……手下的人有了把柄以後,就會更……聽話。”
鳴夜又想到了封鳴夜,那個年輕單純的人類,他心中想道:章宏沒有用這種把柄威脅過封鳴夜啊……因為封鳴夜對他的好堅信不移,根本不需要額外的拉攏收服了……
封鳴夜的人生一片灰暗,最後在那場大火中,在違禁品帶來的甜美幻覺中,選擇了永久的夢境。他最後眷戀的,居然是一個未曾真心待他的人。
章宏重複地呢喃道:“對不起,封鳴夜,對不起……”
人類有的時候真的非常殘酷。
鳴夜沉默著從口袋裡取出了玩偶貓,他想到了陳恩燁,想到他溫暖的懷抱,接著想道:小恩燁是在這顆星球上長大的啊,可是他對我很好,他那麼溫暖,他一定有一個非常堅強的靈魂……
他想到很多事,想到陳恩燁如果有一天遇到不測,路過的人類也會視而不見嗎?也會幸災樂禍地旁觀嗎?或者像章宏一樣,施恩望報,把人的感激當作奇貨可居的道具,只想著軟硬兼施地收服嗎?
鳴夜想:我不想這樣,小恩燁太可憐了……我改變不了其他人,我只能對小恩燁好一點,再好一點……如果我有力量治癒小恩燁就好了,讓小恩燁不要像現在一樣難過,我現在已經知道他為什麼這樣難過了……
鳴夜抽了抽鼻子,忽然間那麼地想念陳恩燁,想用自己的手臂抱住陳恩燁,哪怕只是傳遞自己微薄的一點力量呢。
可陳恩燁畢竟並不在,鳴夜只能獨自坐在章宏面前,心想:我沒有資格替封鳴夜原諒他。
他想了很久很久,最終問道:“章……宏,你是不是也留了封鳴夜的把柄……比如說,照片?”
章宏沉默地點了點頭,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