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有專人打理,書院外面新修的建築群也早已租了出去,但還是有些事要讓他親自出面,這般忙了將近十天,才慢慢閒了下來,卻又接到了新的差事。
新的官職讓林楠愣了許久——巡鹽御史。
林楠眨眼:這算是子承父業?
可他現在才只有區區五品,且上任不到兩個月,去當三品的巡鹽御史,也太誇張了吧?
等林如海解釋之後,才明白過來。
因鹽政改制,任何人都可以自由買賣,是以鹽官的地位不再那麼重要,衙門等級直接降了兩等,許多職位都已經裁撤,官員也大多調任其他部門。
巡鹽御史之位雖未經裁撤,但是也不常設,只在有事的時候,著人兼領,品級、任期皆無定。
也就是說,林楠這個巡鹽御史比起林如海當年,不僅職位權力上大為縮水,而且還是個臨時的。
這次之所以讓林楠去做個臨時的巡鹽御史,卻是因為他的學生顏逸,在江南賣鹽賣的不是很順,或者說,很是不順,於是一封一封的加急信寫到了林如海這裡,可林家老太爺硬是沒看見似得,半點兒反應也沒有,顏逸實在撐不下去了,只得給陛下寫了摺子求救。李熙是何等人也,雖顏逸的摺子寫的足夠委婉,他也看出他的處境不妙——他都幾乎能透過摺子,聽到顏逸狂喊救命的聲音了。
李熙對鹽政改制看的極重,當成了他最重要的政績之一,豈肯讓它出半點兒意外?以這件事的棘手程度,除了林如海親自出馬,也就林楠那小兔崽子能解決了……正好也可以把這礙眼的小子打發的遠遠的!
於是林楠被抓差了。
林楠對這個差事也很不滿,對著林如海抱怨:“現在都已經十月份了,江南也沒甚好風景,且那地方溼冷溼冷的……我好容易在宅子裡裝好了瓷磚和地暖,還沒用上呢,卻要到那個鬼地方過冬……”
林如海無奈道:“我們家不是在山上有溫泉莊子嗎?你手腳利索點兒,快快的解決了,正好可以在溫泉莊子窩一冬。”
林楠不滿道:“江南的事兒,您去封信不就得了,非得讓我去,現在上路就已經很冷了!”
林如海能哄兒子幾句就不錯了,見他沒完沒了的抱怨,不耐煩道:“聖旨難道是老子下的嗎?趕緊收拾收拾滾蛋!”
見老爹開始用蠻不講理這一招,林楠就知道指望他爹去幫他和李熙講價還價是不可能了,只得怏怏作罷。
雖然目測任期會很短,但到底也算是外任,臨走前要吃好幾頓的送行宴,其中自然少不了準妹夫李旬那一頓。
李旬請客,自然不會漏了和林楠相熟的他的兄弟們,是以林楠認識的皇子皇孫幾乎被一網打盡,旁人也就罷了,和林楠向來不熟的四皇子李時也豁然在座。
李熙相貌原就不俗,後宮嬪妃更是絕色,是以他的幾個兒子在長相上都極為出眾,氣質上則各有千秋,李旭儒雅,李資沉穩,李旬灑脫,李昊傲氣,而這位四皇子,相貌比他幾位兄弟還要精緻幾分,氣質貴氣清雅,但林楠總覺得其中帶了幾分陰鬱,讓他喜歡不起來。
無論這幾個兄弟在暗地裡如何較勁,但明面上總是一派和氣的,只有最近被坑慘了的李旭,雖然強顏歡笑,但是言語間難免帶了幾分偏激。
李旭雖在苦主林家和李資的求情下,只被李熙狠狠斥責了一頓便罷,連刑部的差事也沒撤,但他也心知肚明,知道自己因洩密給鹽商之事在李熙心中留下了不識大體、難成大器的印象,那個位置怕是沒自己的份了,心中的鬱悶可想而知,在座的都明白他的心情,便是他說話難聽些也一笑置之,並不去刺激他。
做皇子的都慣了應付各種場合,林楠在交際上也是一流,而李旬更是其中的行家裡手,再加上在座的個個學問見識不凡,皆是出口成章之輩,是以場上真心話雖不多,但氣氛卻甚是融洽,時間也不覺得難捱。
等曲終人散時,眾人皆是微醺,林楠身份最低,便在門口先送走其他人離開。他既不走,李資也陪他等著,李旬是做東的,留到最後是應該的,而李旭也不知為什麼不願先走,李時見狀笑笑,當先向眾人告辭,最後輪到林楠時,淡淡道:“早便知林郎不凡,今日才有幾乎暢飲敘談,果然令人心折,可惜再過幾日林郎就要外任,不能時時得以親近,當真令人扼腕。”
林楠似乎醉的不輕,靠著李資的攙扶才能站穩,聞言笑笑道:“殿下不必如此,下官去江南不過是收一筆爛債罷了,最多不過數月便回,日後有的是機會一起喝酒聊天。”
李時微微側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