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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資在陳然身前兩步遠的地方停住,冷漠道:“老丈既然能找到此處,對此事想必也不是一無所知。既然如此,你就應該知道,阿楠也好,林家也罷,沒有誰真正虧欠了你或你兒子什麼。我們有感於令郎的孝心,又憐你孤苦,願意在這裡扮了罪魁禍首聽你痛罵一頓,好讓你不至鬱結於心甚至鬱鬱而終,好讓你日後也能活的心安理得一些……但既然如此,你也該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才是。”
“不是阿楠逼你兒子入的漕幫,不是阿楠殺了人嫁禍漕幫,不是阿楠將他抓進牢裡,不是阿楠讓他認了殺人劫船的大罪……當他簽字畫押認罪的時候,他就已經是個死人了,我實在想不通,你有什麼立場來找阿楠的麻煩?”
陳然愣了愣,悲聲道:“你也不用拿這樣的大道理來唬我,老不死的活了這麼大的歲數,什麼事沒見過?我兒不過是個小人物,有什麼資格讓那些人處心積慮的陷害汙衊,不過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罷了!他林家同人鬥法,我兒何其無辜?被人嚴刑拷打,又拿親人性命相脅才不得已寫下供狀,卻被這小兒生生逼死在堂上……小畜生,你晚上就不怕我兒冤魂纏身麼?”
最後一句話,卻是對著林楠喝問哭吼,林楠笑笑,並不說話。
冤魂纏身什麼的,笑笑就罷了。
若論冤魂,他算是一個,先前的林楠也算一個,誰怕誰來?更何況,他的手從來都不是乾淨的。
他原就是帶著一身的血腥味兒來到這個世界的,若不是他清楚知道自己胸口上有個不大不小的窟窿,他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被口鼻中湧出的濃濃的血型味兒活活燻死的,他躺在殷桐的懷裡,吐著血沫說著遺言,一面在心裡調侃著自己的死狀……而在下一瞬,他便體會到了字面意思上的、不帶任何引申意義的生不如死。
若問比死更痛苦的事情是什麼,只怕一百個人就會有一百個答案,而林楠的答案,便是“頻死”。
他進入那個身體的時候,獄卒正在朝他臉上糊第四層沾了水的桑皮紙……很多人喜歡用窒息來形容自己的感覺,但是少有人體會過真正的窒息,與真正的窒息相比,那些痛苦大約也就是屏息的水準罷了。
他大張著嘴,蒙在唇上的桑皮紙劇烈的激盪起伏,卻□的讓人絕望,他拼盡最後一點力氣,也無法呼吸到任何空氣……他寧願自己是一條離水的魚,至少可以甩起尾巴拼死一跳,就算不能如願將自己摔死,那渾身的疼痛也能趕走一些窒息的痛楚……
當他終於解脫的時候,大汗淋漓恍如剛剛從水裡撈起來的魚。
或許是因為這次的頻死,讓獄卒們有些拿不準分寸,也或許是因為某些會在身體上留下傷痕的手段不方便用在他身上,他們開始在林楠面前演示各種刑法和死法——若論無辜,那些被抓來演示的街頭乞兒,比陳浩東要無辜的多。
也正因為如此,林楠用驚人的速度適應了自己新的身份,適應了這個社會的規則。
對他的沉默不耐煩的牢頭獄卒們準備將他從看客再度升級為主角,那個時候,揚州的人們還不知道“林家”為何物,領頭的咧著嘴露出大黃牙:“林公子,您老是貴人,何必為難小的們?只要您在這張紙上籤了字畫個押,小的保證以後將您跟爺爺似的供起來。要不然……您老雖身嬌肉貴,可是小的們也不是不敢服侍……”
那個時候的林楠,已經將大多數的東西消化完,終於肯開金口說話,聲音清清淡淡,與周圍陰森腥臭的味道截然相反:“你實在不必多說的,進了這種地方,便只剩了兩條路可走:一為求生,二為求死。若是為求生,就最好什麼也不要認,若為求死,又何必揹著汙名去死?渴死、餓死、撞死、吊死……不管在什麼壞境,人若想死總會有數不盡的法子。那些自稱受刑不過,生不如死才招的,不過是受刑的時候想著死,刑罷了又奢望求生,最後才出賣了自己又出賣了旁人罷了。你只看我現在還活生生的在這裡,就該知道我選的是‘生’,就該知道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在供紙上寫半個字。”
大黃牙神色僵硬的笑道:“我的林公子,您想多了!可沒人想要您的命,只要您畫了押,保準您沒多久就能風風光光的出去,半點事兒也沒有……”
林楠淡淡一笑,道:“也就是說,不管我招還是不招,你們幾個,都死定了?”
這一句話,說的那幾個渾身發寒,大黃牙正要發狠,林楠淡淡道:“我想你們比我更清楚,死也有各種死法,我若是你們,趁著還有時間,還是自己挑一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