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小姐輕笑:“這個故事我還沒有給別人說過,你怎麼就知道了呢?”
還沒有給別人說過……他問:“是你自己的故事嗎?”
“唉呀,我也不記得了,”馮小姐笑,“不過這也怨不得我啊,這麼多年了,誰還老記得那麼清楚呢?”
“那好吧……”溫樂源疲憊地說,“沒聽過的,你講吧……”就當沒聽見吧……沒力氣了……
有一個女人……也許是大戶人家的小姐,也許是沒落貴族的女兒,出嫁到外地去。
雖說因為連年戰爭,家中已經逐漸蕭條,但女兒出嫁這種事還是不能等閒視之,嫁妝當然不能少,大件的小件的湊合湊合,就是長長的一條龍。
本來有朋友在軍閥手下做官,願意一路護著,結果出嫁前一天被調走打仗,可吉時又不敢耽誤,出嫁的隊伍就只好忖忖地出發了。
果不其然,出嫁隊伍剛走到一半,經過一個叫烏頭山的地方時,忽然衝下來一隊土匪,硬生生地衝散了隊伍,開始大肆搶掠。
那些家丁保鏢哪是土匪的對手,只是稍稍做了些抵抗,轉眼間就被殺得一個不剩。
出嫁的新娘子在丫鬟婆子的幫助下逃出轎子,但女子的小步子怎能跑得過土匪的高頭大馬?
只聽得身後呼喝聲越來越近,新娘子什麼也忘了,只知道不停地跑,跑……
馬蹄聲已然接近背後,丫鬟在身後猛推她一把,悲愴地喊:“跑啊!小姐!”
身後,隨即傳來丫鬟的慘叫。
也不知哪來的力氣,新娘子挽起裙子發瘋地跑,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遠,又跑了多久,等她恍然之時,才發現早已甩掉了土匪,跑到了一個小城鎮上。
那個小城鎮離夫家不遠,她便用身上僅剩的錢,僱了兩個身強力壯的農婦,請她們送她到夫家去。
儘管遭遇那樣可怕的事,所幸她身上還帶著嫁人的信物,到了夫家,很快就被迎了進去,夫家一面派人去她家中通報她平安的訊息,一邊與她成了拜堂之禮。
如果人生也能如故事一般,到了該結束的地方就結束,那必定能少了很多的遺憾。可惜,這不是故事。
新娘子變成了少奶奶,新婚的幾個月裡,夫妻兩個真個是整日卿卿我我,蜜裡調油,好得跟一個人似的,羨慕死人。
但最甜的時間只有那段,結束之後,方才是地獄的開始。
少奶奶的丈夫原本是個紈絝子弟,仗著家大業大,整日在外面吃喝嫖賭抽,五毒俱全、無惡不作;但因為還有兩個稍成才的弟弟,他爹孃也就不管他。
這回因新娘子貌美如花,竟能令他新鮮了幾個月,這是以往從未有過的。
但僅僅這幾個月已是他忍耐的極限,不久,他便又故態復萌,丟下新婚妻子和他的狐朋狗友們玩在了一處。
可憐少奶奶年輕貌美,卻被丟在深宅大院中自生自滅,沒了夫君相伴,又彷彿沒有懷胎的訊息,如今連到前院與公婆一同進餐的資格都沒有,只有整日以淚洗面。
具體是什麼時候不記得了,也許就是從夫君不再往後院來之後不久,少奶奶就得了一個怪病。
每天吃罷早飯,她就全身痠軟,必定要躺下睡覺,約莫半個時辰後,不管有沒有人叫,她都會忽然醒來,此時就會發現她全身正在流水。
那水既不臭也不黏,不像出汗,只有點淡淡的血腥氣,流水的時間大約一個時辰左右,每每要將床褥都浸得透溼方才慢慢停止。
少奶奶怕死了這怪病,原本她就不再受那家少爺的寵,路上丟了那麼多嫁妝,家裡又無力再置辦那麼多禮品,夫家就在為這個不高興,猜測是不是她家小氣不願出錢,收了她與兒子拜堂已是大恩德,現在又得了這個怪病,不趕她出門才怪呢。
幸虧夫君新婚過了之後,便總也不在她這裡住,就是住也住不到她發作的時候。
所以這病也只有家裡又補送來的陪嫁丫頭們知道,到了時辰拿淨褥來給她換掉,被水浸透的就悄悄拿去洗。
奇怪的是,就算身體這樣流水,她也不需要喝很多水來補,甚至逐漸不餓也不渴,連飯也不想吃了。
有一個月,夫君全沒到她這裡來一次,她竟還稍有些慶幸,因為這樣就不必緊張夫君知道自己的秘密了。但之後的訊息,才是真正打擊了她。
夫君,同時迎娶了第二、第三房妻子。
她知道的,她知道的,夫君必定會有第二第三個妻子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