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理解公婆是怎麼想的,還不是怕她把嫁妝牢牢攥在自己手裡,所以才會想方設法把親戚安插進來。但公婆有沒有想過,那些親戚都是好相與的嗎?本來就是油耗子,這一入了米倉,還怎麼捨得出來?
一年,兩年……
奕瑤看著年終田莊和鋪子送上的帳本出息越來越萎縮,忍不住提醒了公婆。
然後……還是老樣子,她只能對那些親戚進行口頭上的敲打,實際上卻什麼也做不到。她一個女人,要如何拋頭露面去管理家業?
狀告那些親戚,把他們都趕出田莊和鋪子?除非她想和公婆撕破臉。
她只能等。
等待自己的丈夫歸來,等待丈夫為自己做主,等待丈夫能夠力挽狂瀾。
五年過去,丈夫終於歸家了一次。
聽到丫鬟傳回的訊息,她喜極而泣,她梳妝打扮,努力呈現自己最好的一面,心懷無限期待和思念,去與丈夫相見。
可是她想像中的傾訴沒有機會倒出,想像中丈夫的理解和安慰沒有到來,等來的反而是丈夫冰冷的、盡是不滿和斥責的目光。
「你答應過我會好好照顧爹孃。娘病了那麼久,為什麼不按郎中說的給她買補藥?你竟然把錢攥得那麼緊,你……!」
奕瑤看著有點陌生的丈夫,站起來笑了一下,「娘生病了嗎?我怎麼不知道?郎中說開補藥,啊,這事我知道。娘聽說大戶人家的老夫人都經常吃燕窩、人參、靈芝等等,她也想吃,就問郎中有什麼是她能吃的,郎中就給她開了一帖。」
男人看著妻子,覺得陌生無比,曾經看起來十分美麗的妻子,為何現在卻如此醜陋?
「我按照方子給娘進補了一個冬天,後來就沒買了。」
「為什麼不買?你身為兒媳……」
「沒錢了。」
「錢?」男人覺得好笑,不過一些金銀而已,也只有凡俗人才會如此重視這些阿堵物。
奕瑤以為丈夫會問為什麼會沒錢,但丈夫沒問,反而十分不屑地冷笑了一下。
奕瑤的心冷得不能再冷,也就懶得說了。
丈夫在家一共待了五天,五天中有四天宿在他父母那裡,說是盡孝。
還有一天,丈夫在書房打坐了一整天。
男人沒說什麼時候走,奕瑤只能睜著眼睛等。
一直等到兩人好不容易獨處的時候。
「我想要一個孩子。」奕瑤站在丈夫面前道。只有緊握的拳頭才能看出她緊張、羞澀的心理。
男人考慮了很久很久,才開口緩緩道:「……嗯。」
於是,很幸運的,她有了一個孩子,一個女兒。
公婆不喜歡她的女兒,無所謂,她自己養。
公婆手上突然有了大筆金銀,奕瑤猜測應該是丈夫給他們的,她沒有傷心丈夫給了父母孝敬,卻忘了她這個妻子,他大概覺得她帶來的嫁妝能讓她吃穿不愁一輩子吧。
奕瑤努力收回了一處田莊和兩處鋪子,哪怕得到的是極為難聽的罵名。
可她不在乎,她需要金錢把女兒養大,然後給她置備一份不算太難看的嫁妝,讓她嫁個肯疼愛她的好丈夫,哪怕嫁到外地也行。
那時,她以為她這一生可能就這樣過了。
丈夫第二次歸家,公婆從小戶人家抬來一個女孩塞給兒子做了小妾,理由是需要孫子傳宗接代。
男人思緒的一部分在看到床上躺著的女孩時,感覺十分怪異。
這個女孩是誰?
他的愛人不是……是誰?為什麼想不起來?
這部分思緒不喜歡這具身體在做的一切事情,所以他躲了起來,躲到了這具身體腦海的最深處。他要好好想一想,他的愛人是誰。
他總覺得這個問題對他來說非常重要,他無論如何都一定要想起來!
李家有了一個孫子。
那本是小妾的女人不知是因為生了一個男孩,還是受到老倆口的鼓動,天天哭鬧,說自己如何如何委屈。
然後李家老倆口出面,要求奕瑤搬出正屋。
奕瑤二話沒說,抱著女兒就搬了,她乾脆搬到了田莊去住,並在搬出李家時,強行要求清點自己帶來的嫁妝,把能帶走的全部帶走。
也許李家老倆口手上有了兒子給的大筆金銀,也就不再把兒媳那點嫁妝放在眼裡,說了幾句難聽話,也就讓兒媳把嫁妝帶走了,反正也沒剩下多少。
一年又一年過去,奕瑤的女兒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