懼國師也合情合理。
無知、愚蠢以及盲目的崇拜,釀成了如今魔族為尊的悲哀。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院中,前方立著一箇中年的男人,見他走來,躬身說道:“司徒公子,國師大人在裡面等你。”
說著替他指了個方向,司徒澈看著他,男人面容瘦削,眉間一片黑氣,抿著唇,他點了點頭。
“那個男人,活不長了。”扶桑悄悄對他說,“他是「祭品」吧,以靈魂飼養了妖魔。”
一名粉色衣裳的少年站在正堂前,朝他作揖,雖然正在微笑,司徒澈卻看見他眼中閃過一抹冷意。
“國師恭候多時了。”這少年眉眼有些眼熟,卻說不上是在哪見過,而他的氣息與神相似,但又夾雜著魔氣。難道是,墮入魔界的神?
穿著騷包粉紅袍子的……認識的神裡倒有一個。
“司徒公子,恭候你多時。”隨著一抹純白出現在門前,平靜的聲線沒有任何起伏,正如眼前這個人臉上毫無表情的冷色,聽見他的聲音,只覺寒風颯颯而來。
司徒澈沒有動,桃花眼半眯,抬起頭和男人對視,墨色的瞳孔中凝著冷色。
“狻猊殿下,還是應該稱呼您為陽曜神君?”男人年齡看起來二十五、六歲左右,但看得出實際年齡遠不止於此。他冷冷地看著司徒澈,雖說在道歉,表情卻沒有絲毫改變,“失禮了,在下尚天鶴,中榮國國師。”
勾起一抹笑,司徒澈斜視著國師,踏入了正堂中,“狐妖也可以當國師?狐族應是住在青丘吧,怎麼跑到這裡來了……還一副冷清的模樣。”
國師是狐妖,司徒澈估摸道行大約有一千多年。狐妖天性狐媚,性感魅惑,以勾引人類為樂,像尚天鶴一般仙風道骨的狐妖他倒是第一次見。
“聽聞狻猊殿下善辯,名不虛傳。”尚天鶴在他右側的太師椅坐下,立刻有僕人們上前替兩人添茶倒水。
“比不得國師你這禮數。”
其實讓他焦躁的原因之一是尚天鶴冷冰冰的態度,讓他想起睚眥。只是仔細感受,他是和睚眥完全不同的,睚眥雖然不喜言語,但是他是較為隨性,一般是有禮而疏離,有時動不動還惹自己發毛。但國師則是從頭到腳都散發寒冷的氣息……像是毫無感情。
比神還要像神的妖啊。
“扶桑大人,不如也坐下喝茶吧。”粉衣少年在司徒澈的面前端來兩杯茶,低聲說。
扶桑看了他一眼,他揉了揉她的腦袋,“既然他都準備給你了,不必客氣了。”
反正已經被人發現了神獸之態,再裝下去也沒什麼意思。扶桑明白他的意思,化為人形,端坐在他身邊,和平日不同,披散在肩上的頭髮束以鳳凰一族的尾羽,身上穿著朝奉時的正統服飾,紋有鳳凰的赤紅之袍,多了一份威壓和魄力。
司徒澈微愕,少見扶桑如此傲氣凌人,似乎除了當初與他簽訂契約那次,扶桑從未再穿過那套服裝,不由得驚豔了一把。
“殿下,扶桑想著不能在妖獸面前丟人,下車之後換了一套,很奇怪嗎?”扶桑悄悄靠近司徒澈,在他耳邊低語。
她稚氣的話語很可愛,司徒澈忍不住捏了她一把,“沒有,小扶桑太美麗了,看呆了而已。”
“殿下,你不要對著我油腔滑調,難受!”扶桑鼓著包子臉,一個手肘捅向他的腰。
為了不丟人,司徒澈只能憋著疼,覺得自己還是蠻拼的。
正逗著扶桑,他卻感受到來自他人尖銳的視線,他轉過頭,看見那個粉衣少年正冷冷地盯著自己,彷彿有什麼不共戴天之仇一般。
再看國師,尚天鶴正往窗外眺望,不知在想什麼。那個方向,是皇宮中心吧?
現在看來國師是不想開口了,不就是等他問?這種時候是比誰能沉得住氣了,反正對他來說,大不了拿根繩子一吊,回去問清楚怎麼回事再下來也不遲,所以國師說不說他都沒差。
這麼想的司徒澈捻了塊蓮葉卷給扶桑吃,扶桑張嘴就咬,差點把他的手指也啃了。用僕人遞上來的手帕擦擦手,順帶替扶桑擦嘴,背後的視線越來越難以忽視,他回過頭,那粉衣少年眼中閃動著光火,像是要撲上來殺掉他,止不住的殺氣。
“國師~我想請教一下,貴府的人都是這般凶神惡煞的麼?”他朝那少年露出了個挑釁的笑容,妖異的桃花眼眯起,“還是說,離暗統治下的整個大陸都是這副模樣?不過,倒讓我開了眼界了。”
尚天鶴收回目光,掃了少年一眼,“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