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嚇挺管用,景昭不敢亂動了。
從前,睚眥還小時,他也曾背過睚眥。大概有兩千年了吧,都記不清睚眥到底有多重了,說的話不多,就靜靜伏在他的背上,也不說話也不鬧。
小時候的睚眥,彆扭又倔強,看不起他又死不認錯,說起來自己也算他半個師傅,總是那副冷冰冰的德行,連一聲“哥哥”也不喊一聲……
他踏進慶園,冷冷清清的,只有一兩個婢女在走動,他半眯起眼睛,朝其中一個揚起了下巴:“去,準備熱水。”
“是,大少爺!”那婢女看見他顯然是很驚訝,忙不迭地應著,急急忙忙地下去了。
他掃了一眼院子,揹著景昭進了房間。之前是晚上來的,只覺得慶園挺清淨,沒想到連打下手的人都沒有,可見景昭被忽略到什麼地步了。嘆了口氣,覺得心頭的火都沒這麼衝了,才發現自己只穿著裡衣,也狼狽得很。
景昭站在一旁瑟瑟發抖,他瞄了眼,朝他招招手,“過來。”
“不要。”
見這小傢伙第一次不聽話,奇了怪了,司徒澈有些好奇,又重複了遍:“過來!”
這次語氣強硬了些,景昭一步一步地挪過來,低著頭,“反正……大哥你肯定討厭我了,不是嗎?”
“你自己做了那種事,是不是還要我在這邊請個安喊個‘皇后吉祥’?”司徒澈替他解開腰帶,把外袍脫下來,景昭開始有些扭捏,被他一瞪就沒聲息了。
“好的不學偏要學這些,騙了夏槐和曉南,還覺得自己道行高深了?”
景昭低著頭,“我沒有……”
“就覺得人家都缺心眼,就你腦子沒長痔瘡,能騙人覺得特開心吧?”司徒澈斜睨著他,冷冷地說道。
“反正大哥你都認為是我的錯,是我嫁禍於你,可是……”景昭紅了眼眶,顫抖著嚷道:“我是庶子啊!跟大哥和清讓都不一樣,為了自保,我只能這麼做!”
因為是庶子。
因為在家裡受忽視、沒有人喜歡。
因為他弱小,必須自保。
“過來。”
司徒澈抬起眼,向他張開雙臂,景昭撲了過來,摟住他的脖子大哭著,掩下了唇邊狡猾的笑容,聽到司徒澈溫柔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小景昭這麼做,也是有自己的苦衷啊,不怪你。”
景昭抿著唇低笑,口中卻哭喊著:“大哥,對不起,對不起……”
“小景昭很可憐啊,一個人在這麼大的院子裡,很孤單吧,所以才會這麼做……”司徒澈輕輕撫摸著他的腦袋,“這麼想的話,小景昭也算情有可原,好啦,我原諒你了。”
“大哥……”景昭抱著他的脖子,低低地喊著。
“沒事的,都是我的錯,別哭了。”司徒澈拍著他的背,柔聲安慰著,抬手替他拭去了眼淚,笑容溫柔。眼眸微微上挑,熱度從掌心中傳來,被觸碰到的地方都變得滾燙了起來。景昭看著眼前的司徒澈,掩下了眼底的得意之色,還是可憐巴巴地仰視著他。
“待會我去教訓小清讓,好不好?”
司徒澈擦拭好臉頰上的淚水,低頭朝他笑了笑,然後,微昂起頭,眼中的暖意蕩然無存,他勾起毫無溫度的笑容,“司徒景昭,你以為我會這麼說?”
“大、大哥……”景昭被推開,他後退了幾步。
司徒澈站了起來,上前捏住他的下巴,半眯起眼睛,學著景昭的語氣說道:“我是庶子,家裡沒有人喜歡我,所以我要自保,所以我沒有錯,所以嫁禍給哥哥都可以……”
“簡直是一派胡言!”他盯著景昭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不為自己犯下的錯誤悔恨,自作聰明地裝模作樣,你以為我看不出你在撒謊嗎?!”
“你厲害!你都對!可是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做!?”司徒景昭一邊哭一邊嚷道:“我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庶子,跟你、跟司徒清讓完全不同啊!說這種話風涼話誰不會!”
司徒澈低頭看著他。
“爹不喜歡我,娘不在了,姥姥也討厭我,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我就該沒人管,就該像娘那樣死掉,那大家最開心不過了,是不是!”
“哭什麼哭!”司徒澈只覺得一股氣悶在胸口,瞪著景昭:“哪來的狗屁理論,我就挺喜歡你的!”
“媽的,少把那些破事放得那麼大了!在魔族統治的大陸裡,根本就是用力量說話的,什麼嫡庶,也只有你自己在意這些!”
魔族不仁,破壞了原有的等級制度,殘忍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