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誰說了一句。
在場的都明白其中的含義——行走兇器,出現了。
瞬間形成的壓倒性實力,無論是魔族還是神族,都不寒而慄。眼見著手持雙劍的青年一路碾壓到敵軍前方,使出全部力量形成的防禦也被輕鬆一擊而碎。
不需要陣法。不需要戰術。
只憑狻猊的神力就可以將戰場上的生靈盡數屠盡,這是心照不宣的道理。狻猊自己也是清楚的,眼前的魔族在他的劍下連求饒的時間也沒有,然後徹底消失在視野之中。
揚暉吐火,曜野蔽澤。
狻猊之所在,便是永恆的勝利。
狻猊迅速地在妖魔間穿行,餘光瞥見一個幼小的魔族孩子,似是無意走到戰場上來的,看到他後,靦腆地朝他一笑。他一愣,那孩子和睚眥小時候的模樣竟有六七分像,就那麼一愣神,身後魔族的劍就往他身上劈砍過來。
事情變化得太過迅速,以至於他根本連防禦的時間都沒有。
雙劍的缺陷暴露出來。
使用的朝陽鳳鳴雙劍就等於完全放棄了防禦,在戰鬥時攻擊力極高,最好的防禦就是進攻,除了閃避就毫無其他辦法。
躲不過了——
預期的疼痛沒有出現,他被拉入一個懷抱之中,然後就是血肉撕裂的鈍聲,他回過頭來,入眼的是微皺著眉的睚眥。睚眥的後背被撕裂,噴灑出來的熱血將狻猊的手臂染紅了。
紅色妖嬈的血液在黑衣上蔓延,那暗紅的顏色,狠狠地刺痛了狻猊的眼睛。
他的腦袋一下子空了,木然地看著砍傷睚眥的魔,殺意驟然騰起。他伸出左掌,口中唸了個訣,自掌心騰起黑暗如墨的火焰。
焚盡萬物的地獄業火。
一時間戰場是盡是哀嚎連綿不斷,試圖逃脫的魔族遇上了更加魔性的神明,金色的眼瞳透不入一絲光芒,也沒有往常柔和的微笑,手段殘忍而瘋狂。
這是他第三次違反命令。
等他回過神來,腳邊盡是肢體的碎片,他努力鎮定下來,問道:“是我?”
“是的,天君。”身後臉色慘白的仙人戰戰兢兢地答道。
他不忍再看那慘酷的場景,焚燒掉魔族的屍體,回去時才發現他已經偏離了原來作戰地盤的幾十裡以外。如果是平時倒還好,只是,這次是完全沒有用任何法力,光靠手上的劍刃開闢出一條血路。這麼說的話,他完完全全靠著腳力來到這裡的……
那一刻,他明白了。
對於自己的表現,他有了合理而不想面對的解釋,而那卻是讓他恐懼害怕,又幾番試圖要得到的……
感情。
所以見到睚眥的時候,他一把將受傷的睚眥從床上拖了出來,用朝陽長劍給睚眥完好的肩膀補了一刀。
他知道他是遷怒於睚眥。
“為什麼要救我……!”原本打算冷靜質問的話語也帶上了狂怒的顫音,他跨坐在睚眥身上,掐住睚眥的脖子。
睚眥其實一點也不痛,看著手指發抖的狻猊,睚眥忽然笑了。如同初春剛融化的冰雪,清麗又迷人。
“我不知道,看到天君就那麼做了。”
狻猊咬著牙,按在喉嚨上的拇指往下壓了一分。
“天君的背很好看,我不想上面有傷口。”睚眥的手落在他的背上,緩緩撫摸著。
“閉嘴!”
他掩飾自己的慌張,站了起來,往外走,睚眥的一句話讓他定住了。
“天君,從下次開始,由我來代替您上戰場。”
“什麼?”
睚眥坐起來,對他說道:“我向父神請示過了,您不需要再來了。”
狻猊大怒:“憑什麼要由你替我做決定!”
“天君。”睚眥的手臂圈住了他,越過他的肩膀低語,微熱的氣息讓他不禁有些分神,睚眥說:“我不想見到‘行走兇器’了,天君就是天君。”
狻猊愣住。
定雲天的神,天界的仙,地府的鬼,對他既敬畏又害怕。有他在,再強大的魔族也不過是螻蟻罷了。天下人,包括神,想要的不是有血有肉的狻猊天君,而是遵從命令而行的行走兇器。
行走兇器,說白了,也不過是一件器物。
沒有誰需要他擁有感情。
將命令傳達給狻猊就可以了,將所有都摒棄掉只剩下空洞的軀殼就可以了,將魔族殺盡就可以了,將神族的威壓散佈到天下就可以了。
只要成為命令控制下的傀儡,不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