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似親密無間的觸碰,睚眥注視著低垂眼眸的青年,沒有任何旖念。
因為他看到了鳶色瞳孔中冰冷的殺機。
“收不住?”
“小睚眥,神之所以為神,就是能摒棄本能。”
“就像行走兇器那樣?”
沒有得到回答,狻猊只說:“以後給我削蘋果吧,睚眥。”
第七十五章:曜野蔽澤
那個問題的答案在睚眥剛滿一百歲,跟著他出徵的時候,他用他的行動地回答了睚眥。
“前方天兵死傷過萬,天君請指示!”軍帳中摔進一名天將,神色慌張地向狻猊求助。
神和仙的差距,在和魔族拉鋸時再顯現出了天淵之別。
“睚眥,你去吧。”純白的床帳中傳來懶散的嗓音,睚眥皺眉望了一眼,順從地走了出去。
睚眥初戰大捷,當晚和仙族的將領舉杯共慶,回來時卻看見狻猊冰冷的神色。
“為什麼要追魔族的逃兵。”
——你的刀太銳利了,收不住。
那平淡的聲線如同一盆冷水澆在睚眥身上,睚眥咬著唇,好半晌才說:“如果不殺……”
“是你想殺,睚眥。”他打斷了睚眥,上挑的桃花眼殺意充盈,“如果再違反命令,軍法處置。”
和秉著殺意和懲惡之心的睚眥相悖,狻猊忠實執行命令,所以當初他才會擔心睚眥,止不住殺戮的慾望,然後,違反命令。
命令。
狻猊眼中只有命令。
睚眥注視著那雙冰冷的金眸。
如同巨大的囚籠中,被剪斷翅膀的金絲雀。
遲鈍緩慢的疼痛,看不見的鮮血,鑲滿寶石的鐐銬。隱瞞下了,失去自由的事實。
出身高貴,養尊處優的狻猊天君,成為喪失情感的行走兇器,受到以命令為名的束縛。完全沒有意識到,錦衣玉食和煊赫聲名,通通都是,裝飾華美的囚牢。
不,不是沒有意識到。
那雙溫柔綺麗的桃花眼,平靜而深遠,仿似一切的煎熬在他身上都無法留下痕跡。然而他的眼光之中,好似有受了傷的隱痛。
狻猊,在等待救贖。
這麼想的睚眥習慣性地抱上來,成年後的睚眥比狻猊還高上一點,看著又賣乖的睚眥,他嘆了口氣,“多少歲了,還撒嬌。”
“只想抱一下天君。”
他替睚眥順背,“該不會是被我嚇到了吧?”
“沒有,您就是這樣的人。”睚眥把臉埋在他的肩上,聲音低得惑人,“下次,會被您殺掉,是嗎?”
“嗯,是啊。”
看著睚眥,明明是最自然不過的話了,他說出口時,喉嚨莫名地發苦。
“……您軍令裡有一條,一旦違反命令,殺無赦。”
狻猊微微一震,搭在睚眥後背的手一跳,好一會才無奈地笑,“那小睚眥要替我保密啊。”
這是他第二次違反命令。
對睚眥網開一面。
鳳眸微睜,睚眥側過頭看了那緋衣青年好久,後者低垂著眼眸,燭火將臉頰映得通紅,連耳朵也是桃花般豔麗的粉色,美好得,如同夕陽下一朵橘紅色的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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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有傳聞說龍之第四子狻猊,只聽從命令列事,是維護定雲天安寧的行走兇器。
第二天,當場上出現了那抹紅色的身影的時候,魔軍的軍心完全崩潰了。少數的魔族頂不住壓力,往他們這邊逃竄投誠。
“天君,我們、我們投降……”
那妖怪跪在睚眥跟前瑟瑟發抖,連對視也不敢。睚眥下意識地去看狻猊,後者一步一步地走來,握劍的手青筋浮起,溫潤的眸子凝了殺意。
紅衣青年高舉著朝陽長劍,當著睚眥的面將刀尖送入了妖怪的胸口之中。
“睚眥,一個都不可以放過。”
投降的魔族無一例外被斬於朝陽長劍之下,赤紅色的血液染上紅袍,狻猊偏過頭來,朝睚眥微笑,眼神空洞。
“命令了,將所有魔族屠殺殆盡……不需要俘虜。”他一劍將面前的妖獸劈成兩半,濃稠的血腥濺在他的臉上。
掌管火焰的龍之第四子,金眸染血,是戰場上的修羅。與他交手過的魔族無不膽寒色變,浴血的赤衣青年眼瞳凝著嗜殺之氣,唇邊卻是詭異的微笑,朝陽鳳鳴雙劍染得漆黑。到處染腥風,魔軍鬼哭狼嚎,殺人如芥。
“又來了。”
此時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