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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部分

棲看了我一眼,搖著頭往後退了一步。我彎腰撿起他的劍,拉過他的手,硬是把劍塞到他手裡,強迫他彎起了手指,將自己的兵刃緊緊握住。他看著我,像是看著一個不認識的人,我在他面前蹲下來,注視著他清澈的眼睛,問他,“記住了嗎?”

棲顫抖著聲音問:“什……什麼?”

我用自己的掌心包住了他小小的手:“那一劍刺下去的感覺,還有現在,這把劍握在你手裡的感覺。”

棲遲疑了一下,點了點頭,說道:“記住了……”

我在心裡嘆了一口氣,慢慢地把他顫抖的小身體抱在了懷裡:“記住,無論做什麼,都要做到一擊斃命,找不到機會,就永遠別出手。還有,棲,永遠不要放開自己手中的劍,永遠也不要像今天這樣,被自己的恐懼和懦弱打敗。”

第一天,他成功地擊傷了一個低階蟲族。

第二天,他被迫殺死了一個垂死的高階蟲族。

第三天,他獨自殺死了一個落單的低階蟲族,持劍的手不再顫抖。

…… ……

第七天,他以一隻手臂為代價,將一箇中階蟲族擊傷,最後在我將他的對手攔腰砍斷的時候,衝上來削下了他的頭。

馮斯特說:“你在毀了他。”

我說:“我只想讓他活下去。”在一個光怪陸離的,只有他自己的世界,“但你說得沒錯,我正在毀了他。”

第十天,被派到這一帶來的蟲族已經被基本掃蕩乾淨,棲追趕著一個肩揹負傷的高階蟲族深入到另一片領域,我在他們身後不遠不近地跟著。陽光很好,而單方面的殺戮在不斷持續。在殺死了那個高階蟲族以及被打鬥聲引來的幾個低階蟲族後,我們遭遇了一支軍隊,中階蟲族有四十來個,沒有高階。棲站在屍塊中喘了兩口氣,默默地退到了我身後。

我拄著闊劍在身前,朝對方勾了勾手指:“一起上。”

連日來的殺戮讓我心浮氣躁,不知什麼時候會到來的分離和死亡也讓人處在爆發邊緣,我揮著闊劍殺得興起,漸漸忘卻了周圍的動靜和身後的棲,等我站在一地血跡和殘肢斷臂之間時,才發現身後的棲不見了。

腦子的熱度稍微退下來,我皺著眉在周圍搜尋了一遍,都沒有看到兒子的蹤影:“棲?”

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來:“你在找他嗎?”

我抬頭向著空無一物的前方看去,那裡的空間忽然出現了波動,邊緣一寸一寸地撕裂開來,蠕動著露出裡面的人。燼站在那裡,手裡銀色的長刀架在棲的脖子上,又冷然地問了一遍,“你在找他嗎?”

我頓時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燼,放開他……”

燼眯起了銀灰色的眼睛,手上微微用力,刀刃便陷入了棲的面板,血液紅得刺目:“誰允許你這樣叫我——我再問一遍,你在找他嗎?”

我看著棲,他的眼底帶著怨恨和恐懼,這些黑暗情緒在他的身體裡瞬間爆發出來,毫不掩飾地衝向對這個將刀刃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人。燼面無表情地收緊了扼在弟弟脖子上的手指,將刀刃的位置往上移了一些,“給我老實一點。”

棲的臉頓時因為缺氧而變得通紅:“嗚……”

我下意識地開口道:“燼,放開他,他是你弟弟!”

燼身體一僵,略略鬆了手,讓棲有了喘息的機會。棲狼狽地咳嗽了幾聲,隨即睜大了黑眸,愕然地看向我。

我頹然地道,“燼,放開棲吧,他是你弟弟,不要傷害他……”

然而,燼在短暫的震驚之後卻露出了諷刺的笑容。他將棲的臉扳向自己,冰冷地看了一眼,說道:“弟弟?這個小鬼跟我長得一點都不像,黑色的眼睛,紅色的血,我們有哪裡是相同的?”

我不知該怎麼說服他,也不能傷了他,唯一能夠想到的人就只有修。我問他:“你父親呢?讓他來,讓他來給你證明好嗎?如果我的話你不相信,那他的話你應該相信了吧?”

燼卻搖了搖頭,握著刀的那隻手在空氣中抓出一個蠕動的虛空入口,有如活物地漸漸擴大,有無數深色暗流在其中流動,不知流向什麼地方。他單手提起棲,將他往那個虛空入口推,眼睛看著我的方向:“父親不會來了,我讓大量的族人湧向了亞特蘭蒂斯,他要過去把他們帶回來。”

棲惶然地看著他冰冷的面容,又惶然地將目光轉向我,向我努力地伸出手,燼的刀尖又重新抵在了他脖子上,輕聲道,“你不是說這是我弟弟嗎?那我就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去時空間隙裡,可如果你再靠近一步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