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天,外頭終於響起了炮聲,男儐相於師弟過來叫他出門。馬是不用騎了,新娘子也連轎子都不必乘,直接從西廂換到正房就行。他辛苦研究了這麼久的婚俗禮儀,感情到他自己身上是一樣也用不上,只有幾位師弟在外頭放了炮,吹吹打打地把氣氛炒起來就完了。
沒走幾步就到了新房,屋裡幾乎整個都佈置成了紅的,喜氣盈盈。老夫人也已經在房中等著新人拜見,一見褚掌門進來就拉著他教育,讓他以後不許欺負尹師弟,要事事讓著人家,想著人家為了他丟這麼大人不容易。
褚掌門聽著老夫人的教誨,又想到自己被尹師弟欺壓的血淚史,幾乎沒吐出血來。後來想到早上看到尹師弟帶著珠冠,身形都壓得佝僂的模樣,心裡總算又平衡了些,賠著笑臉裝孝順兒子,保證一輩子都好好對待尹師弟,絕不讓他在娘面前說出個“委屈”來。
老夫人還是偏心親兒子的,笑呵呵地拉著他的手,誇了誇他今天打扮得精神利落,一看就是將來要當大官的。母子二人互相吹捧,說了半天好話,外頭鼓樂聲也應景地響起,吹吹打打,襯著這滿室溫馨愉悅的氣息,越發喜氣。
正在此時,門簾一掀,從外頭走幾來一個七尺有餘、高大魁偉的紅衣新人,衣服上繡著流光溢彩的精美刺繡,腳下也穿了一對大紅繡鞋,鞋頭上還綴了珍珠綵線,照得人眼花繚亂,正是尹師弟。
他頭上也遮了蓋頭,走起路來有些慢,不甚利落。身邊還站了兩個打扮得一模一樣的小美人,一左一右地攙著他,三人形成了強烈的對比,看得褚掌門頗有些瞎狗眼之感。
瞎就瞎了,人是自己點頭要娶的,衣服更是自己盼著他能穿的,效果不好那是自然條件所限——效果太好了他還得擔心裡頭的新娘子是不是自己要娶的那個呢。
尹師弟一步三搖,如風擺楊柳一般進了喜堂,於師弟做了司儀,一句句唱禮。褚掌門走到尹承欽身邊,拿一條結著大紅花的紅綢牽了他一同行禮,拜過天地和老夫人,最後夫妻對拜了一拜,被師弟師妹們簇擁著進了洞房。
尹師弟作為新娘子是有特權的,可以坐屋裡不管事,褚掌門還要出去應酬。幾位師弟也是上回韓師弟結婚時沒玩痛快,趕上兩個跑不了的掌門,自然要先折騰新郎再折騰新郎,一個也不能讓他們跑了。褚掌門也豁出去了,拉上老夫人擋酒。
老夫人可不是一般人,當年喝遍揚州無敵手,擋這幾個鄉下人算什麼。沒幾輪就把師弟們都灌倒在桌子上,讓兒子清清醒醒地進了洞房,接著幹下面的事去了。
挑蓋頭一向是褚掌門的怨念。韓師弟結婚時沒怎麼樣呢,靳城就叫手下把他們都轟出來了,這回他自己結婚,可一定要好好享受這激動人心的一刻。屋裡兩位師妹陪著新娘子,見褚掌門過來,徐師妹就拿了個繫著大紅香包的秤桿給他。
褚掌門緊張得手都有點抖了,拿著秤桿挑起蓋頭前面那點布,露出來的果然還是尹師弟那張看熟了的臉,連個粉都沒上。
人還是舊人,但身份已是新身份了。就憑這點,褚掌門也還是夠激動的,將蓋頭挑起掛在珠冠上,從頭到底仔細看了尹師弟一遍,又讓電腦把這個影像好好記錄下來,他後半輩子就指著這個活著了!
挑下了蓋頭,褚掌門從腰間荷包裡掏出了自己在山下新打的一對金戒指,把尹師弟手上那隻摘下來擱在桌上,重新替他帶了大的。尹師弟百伶百俐,見他手裡還有個戒指,便主動接過來替他帶上,雖然不合本國的風俗,倒也全了現代的禮儀。
交換完戒指,新郎就可以吻新娘了。這是正當福利,褚掌門心裡早演練了許多次,做起來也十分熟練自然。倒是尹師弟兩眼一直盯著兩位師妹和跟進來的老夫人,臉上居然紅了一片,看得老夫人臉色越發和煦,大有自豪之意。
師弟們早倒下了,師妹們沒等鬧就羞跑了,老夫人自然不會打擾他們的好日子,自動自覺地就出了洞房,把這千金一刻留給了兒子媳婦。
春宵一刻值千金,屋裡一沒人,這一對新人僅有的一點不好意思也都飛到了九霄雲外,抓緊這難得的時刻,該幹什麼幹什麼,好好體驗了一把新婚夫婦的感覺。
尹掌門沒孃家,回門也不必回,倆人窩在山上諸事不理,都當了甩手掌櫃的,就此度起蜜月來。一個蜜月還沒度完,華盟主那兒就親自給了訊息:“太子的現在還在處理,皇上舍不得動他,但地位也夠嗆了。褚家的人都完了,小張和小王辦的,沒牽扯到你,你安心該幹什麼幹什麼吧。”
褚掌門頭一次趕上這種大事,雖然有終於能挺胸抬頭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