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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部分

我在遠方,盼到心慌,山海蒼茫,觸景情傷。】

慶賀鵬順利歸來的匾額是樓寫的。鵬站在大廳外,抬頭看著四個熟悉的字,有些恍然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他仰頭看了好一會兒,繼而垂眸,笑了。樓當然不會走,他還要留下來,找機會為王報仇。是自己,還在痴傻地奢望。

樓身著一襲白衣,映著宣紙,一筆一劃的墨黑便顯得更加突出,遠遠看去,連人帶紙就宛如一幅畫。而鵬自己,只能是個賞畫的人,無論如何也走不進畫中。鵬站在一旁,卻聽見樓突然開口說:“你難道就不奇怪我為何沒有離開?”

鵬一揚眉,笑了:“你即便是離開,我也有能力再把你找回來。”

樓猛地抬起頭,筆停在宣紙上,染出了一抹濃得化不開的黑色。他有些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冷冷地看著鵬,眼神中卻不經意間藏了絲無力和軟弱。他相信鵬有這個能力,即使自己已逃到了天涯海角。

“我深知如此,自然不會逃。”

“不對,”鵬猛然上前一步,鎖住樓的眸子,邪魅地笑著,“你不是因此而留下。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只不過是,想置對方於死地罷了。”

白色的衣角在空中翻飛,樓下意識地朝後退了一步,卻始終躲不開鵬的視線。他有些恐懼,鵬將自己看得太透徹了,他很清楚自己想要幹什麼。儘管,連自己都快忘記了這件事。或許他是對的,終有一天他們會兵戈相見,屆時,你死我亡。

樓別過頭去,望著陰沉的天,輕聲說:“明知道我遲早會殺了你,為什麼不現在就結果了我?我們……都在拖延什麼……”

【我在遠方,相思更漏短,淚溼白衣裳。】

【我

在遠方,花落心殘,生亦何歡,死也難安。】

樓拖得太久了,當鵬站在屋外迎著落花舞劍時,他甚至會有片刻忘記了王的死。自己這個臣子實在做得太不稱職了,眼睜睜看著奪位的反賊逍遙法外,而鵬呢,他是第一個衝進宮中殺了王的人,自己現在卻站在此處靜靜看著他,無動於衷。

五年,自己有多少機會可以殺了他。然而那雙手,卻寧可一遍遍抄佛經、臨碑文、刻匾額,也不願拿起刀,殺了近在咫尺的那個人。他努力凝結的恨可以在與鵬剎那間的對視中化作虛無。

誰,才是真正的痴傻?

樓和鵬似乎離得很遠,遠到二人只能遙隔著看向對方。樓垂著頭,不知在匆匆寫著什麼,天轉涼,彷彿回到了五年前的那天。若是鵬當時真的死在了白水,或許此刻的樓也就不必將握著刀刃的左手藏在身後了。

他咬著牙,心頭像是有什麼在重重敲擊著,令人喘不過氣。他以為自己終於等到了這一天,應是興奮不已的。然而那隻顫抖著的右手,卻絕不是因為興奮。樓擱下筆,抬頭望著天,眼中映出的霧遮掩了灰暗的天空。

樓苦笑了一聲,王,他生死效忠的王,就這樣遠了他和這個院落的主人。或許,這就是他和鵬的宿命。

鵬沉默地站在樓的身邊,垂頭看了一眼他寫得滿滿數張紙的字,突然將眉皺緊,想要說什麼,卻被樓輕聲打斷。

“如果我要殺你,你會避開麼?”

鵬勾起嘴角,伸手牽住了樓左側的衣袖。明晃晃的刀刃在陰暗的院落裡顯得很駭人。“如果回到過去,讓我們再選擇一次,我還是會輔佐他登上帝位,而你,也還是會竭盡全力地保護你的王……我沒辦法回答,不是嗎……”

【我在遠方,傷心倚欄杆,等到人斷腸。】

鵬握緊了樓的手,猛地朝後一送。血如同黃泉路上的暗花,開滿了一旁的宣紙。樓望著自己的手,愣住了。他明明可以放下那把刀,明明可以掙扎著甩開鵬的手。可他卻立在原地,忘記了一切。

就連手起刀落,也不及他的一笑啊。

風裹挾著案前的紙飄飛,上面是工工整整的隸書,疊在鵬噴灑出的血下。

【你在遠方……】

遠方

作者:紅布條/李悅君

怎奈黎明不懂哀傷,雙人成單。

誰能忘記那段時光,離別容易再見難。

風,吹不動滄桑。

雨,輕彈在眼眶。

這世界,還有誰溫暖。

我在遠方,盼到心慌,山海蒼茫,觸景情傷。

我在遠方,相思更漏短,淚溼白衣裳。

我在遠方,花落心殘,生亦何歡,死也難安。

我在遠方,傷心倚欄杆,等到人斷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