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睜開眼,還能聽到在周圍人的小聲議論聲。掌門人站在房間門口也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麼,幾個熟識的師兄則是圍著幾個沒見過的藍帽老頭問著病情,吵鬧得讓他頭疼。
最重要的一點是,他發現自己身邊明明圍了一大圈人,卻沒有最理所當然的那個。
很快,偷睡就被發現了──某個師侄欣喜的一聲喊把所有人都叫了過來,包括他熟悉的同窗和打扮十分摩登的幾個沒見過的外派道人。
試著說話,他發現聲音還有些啞。結果水喝了一口才勉強能說,
“…掌門,師父他……”
彷彿感受到了不好的預感,張淮抓緊了身下的床單。
陸青坷面色不佳,有些吃不透的陰鬱感覺。
“師弟,”年輕的掌門真人嘆了一口氣,卻也不知道如何開口和他解釋,“師伯他……沒事,唉,也不知道怎麼說,你還是待會兒自己去看吧。”
滿肚子疑惑,明明腳還發軟他卻已經要坐不住了。
不過顯然,那群不知道哪裡鑽出來治病的鬼道長卻不那麼認為。一個比一個還邪惡的暗示著自己之前收到的‘操勞’,必須好好躺著休息。
休息個屁啊!
張淮聽著都覺得臉上在冒蒸氣。要是直說他被某個人折騰也就算了,欲蓋彌彰的效果更糟,鬧得周圍的師兄妹一個個都遮著嘴憋不住想笑的樣子,讓他恨不得想去殺人滅口。
可問題是,這個天殺的家夥居然真的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一次都沒來看他!!
也難怪他滿肚子都是怨氣,這陣子以捨生取義的精神一碗碗吞下那些其苦無比的傳說中的神丹妙藥就足夠讓人抓狂的,更何況來探病的眾人還常常用憐憫的眼神打量自己。
還是那種遮遮掩掩的可憐。
張淮心裡像只小貓在抓,癢到不行。可他問誰打聽,卻都只得到了‘師伯開啟洞府自己去修煉了,把你遺棄在那裡最後是掌門去找你回來的’這種騙小孩一樣的回答。
……騙鬼啊。他的師父要是敢這樣對他,看他不直接上去抽他兩個巴掌!
吃幹抹淨拍拍屁股這種事,想一下都讓人想掐斷丫的子孫根。當然,這件事至少要讓他見一見本人才能做的。終於,在張淮臥床一週、又被胡亂搪塞了一週之後,可憐的陸青坷掌門只好同意讓他見玉玄思一面的請求。
總算可以離開重症區、回到熟悉的小樓,張淮渾身充滿了鬥志。
陸青坷在前面走著,正思考著怎麼才能找個藉口讓人把玉玄思支開,抬頭卻發現今天她運氣糟透了──明明故意選了一個師伯這幾天都入定休息的時間,今天他居然有心思出來在中庭了!
遠遠看到那道人影,張淮根本沒理睬自家掌門人,雖然覺得哪裡不對勁,卻還是撒歡子一面暗自準備好罵人臺詞直接跑了過去。
還沒等走近,那人就轉過身。
小樓門前種著幾顆桃花,這幾日他不在,倒是都開了。深紅的、白粉色的花瓣被風吹落,紛紛揚揚的散下來,把盛著清酒的玉杯都給蓋住了。香氣倒是若有若無的,並不十分襲人,這會兒順風,隱約的能聞到一點。
張淮整個人都牢牢的釘在地上,張大了嘴,發不出聲音。
他完全沒有注意玉玄思的表情和眼神,死死的盯著沾著桃花瓣的他的秀髮……極美的雪白色,銀絲般,服帖得垂在耳側和道袍上。
“……青坷,”
傻傻的看了半天還沒回過神,熟悉的聲音才把他拉了回來。卻在下一刻讓他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又出了什麼故障。
“這人是誰?”
玉玄思說。
“……”
張淮把眼神從白髮上收回來,皺著眉,掏掏耳朵,
“你剛才說啥?”
根本沒有看他一眼,玉玄思只是看著陸青坷淡淡的問,
“閒人勿擾的規矩忘了嗎,”
哇靠!你才閒人你們全家閒人!!
張淮出離憤怒了,蹬蹬跑上去就是對著那張漂亮臉蛋一揮拳頭。
……誰知接著下一秒,他就杯具了。
整個人好像被冰凍住了一樣,牙齒雖然沒有發出咯咯的聲音,渾身血液卻好像也無法流動般、完全無法再動彈一寸。
“師、師伯,”
看到這一幕,陸青坷很沒種的慫了──可憐了張青淮道長此刻無法用眼神死光,只能眼睜睜的歪著腦袋聽現任掌門說,
“這位是,額,之前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