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瞬的笑容瞬間一收,鼓鼓腮幫坐回位子,說:“不愧是陌裔的大公子,果然不好矇騙。這的確不是天吳,但它也確實也是個寶貝,此物名叫“姑射”,功效雖比不得天吳,但它也是宣明五氣、形志內氣的良藥,總之有了這個,扶容的身體很快就會調養過來,不,是比以前更好。”
一聽這話,眾人都面露喜色,終於找到救蹴雪的法子,大家都能安眠了。長秋望著猖狂大笑的流輯,心中不禁酸澀:天大地大,人海茫茫,俯仰之間,能有一人一榻,足矣。
蹴雪懶懶的看著撐著下巴,輕笑著用手戳了戳流輯腰上的鼓包:“好極,那我該把他怎麼辦了?”
只是這麼一下,流輯的臉立刻通紅,結巴道:“呃…,扶容不用操心,我會幫你弄妥帖,你只管吃了它就好了。”
蹴雪半眯的眼睛立時瞪得巨大,嘴唇輕顫:“你說,吃了,它?”
除了流楫,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嚥了口吐沫,把這麼塊屍肉一樣的東西放進嘴裡,光是想想就夠倒胃口。於是這頓午飯大家都吃的格外斯文,眼睛還會不時瞟一瞟流楫腰間的鼓包。
20、第二十章 。。。
姑射果的確不同凡響,不過三天蹴雪的氣色就明顯好了很多,不再像深秋隨時都會隨風而逝的蛛絲那般讓人揪心,為此,眾人的心情都明朗起來,而最明顯的莫過於流楫,似乎自從蹴雪出事之後,他就再沒這麼精神勃發過,就連喂小白時都笑的見牙不見眼。小白是誰?就是流楫帶回來的那隻白頭鷹,別看這鷹才剛跟了流楫,就已經變得很服帖了。
姑射果是大補,功效比千年人參還有過之而無不及,所以雖然只是手掌那麼大的一塊小東西,流楫還是很謹慎的分成幾小塊讓蹴雪每天分服。和流楫說的一樣,這果子就像天吳一樣隨便放著也能在二年內保持新鮮,只是一旦有了切口,腐敗的速度也快的嚇人,儘管流楫很仔細保養,但是今天如果再不解決掉最後剩下的一大塊,恐怕就要暴殄天物了。
未時正刻,流楫從專門挖出的小地窖裡取出一個錫質的盛器,開啟一看,裡面拇指大小的一塊果子已經從切面又向裡爛了一些,黑乎乎的一團像池塘裡腐臭的淤泥。知道蹴雪看了會更噁心,流楫用純金的小刀片小心翼翼的貼著腐敗的部分薄薄的切下一層,心疼的就跟剌自己的肉似地,要知道,僅僅是這麼薄如蟬翼的一小片,也足夠化解一隻成年“黑無常”蜘蛛全部的毒液。
不誇張的說,流楫對自己的眼珠子都沒對這塊果子上心,因為眼珠子再重要也是自己的,而這個果子卻是蹴雪的。流楫喜歡蹴雪,他從很小的時候就發覺了,只是蹴雪就像絕壁上裡破土而出的狂花,對於像他這樣的凡夫俗子太過仰望了。即便到了現在,流楫也會時不時的胡思亂想,想象如果他們的師傅沒有突然被人擄走,那他就根本沒有機會和蹴雪開始相依為命、浪跡天涯的生活,那他可能連每天看著蹴雪、偷偷的對蹴雪好的資格都會漸漸喪失掉,怎麼敢奢望像現在這樣成為他身邊朝夕相處的唯一的人呢。
見過流楫和蹴雪的人總會說流楫對蹴雪簡直無微不至,捧在手心怕壞,含在嘴裡怕化,相比之下蹴雪就冷淡多了,永遠一副不鹹不淡的樣子,似乎有沒有流楫這個人都無所謂似地。然而,很多感情要在身處其中時才會懂得,就好像只有流楫才知道蹴雪對他到底有多縱容。蹴雪從不在乎別人的看法,自然就不懂得做表面功夫,然而這麼多年來,南船北馬、大漠江南,不管流楫想要去哪裡,想要做什麼,蹴雪都會打點行囊,默默跟隨,不離不棄。
對於一個人來說,遇到一個願意跟著自己天南海北漂泊流浪的人遠比遇到一個柔情似水卻不出家門的人幸福,因為前者給你的是毫無保留的信任,後者給你的只是無所適從的依賴。
可惜,正是蹴雪這份沉重的愛才把他陷於如今這種風雨飄搖的境地,流楫忘不了當掌門帶著周棲、林魁來找他們幫忙時自己那副大義凜然的樣子,也永遠無法原諒自己扶著蹴雪的雙肩和他說:“扶容,既然欠了他救命之恩,我們就答應給他的徒弟打脈吧,這樣我們以後也算無債一身輕了!”
說來可笑,自己口口聲聲的說喜歡蹴雪,卻為了圖心裡安生不惜讓他去做一件完全沒有把握的事情;他曾說不會把蹴雪交給任何人,到頭來卻親手把他交給了無法掌握的未來;他也曾發誓不讓任何人傷到蹴雪,卻偏偏是自己把他逼到了這垂死的境地。
想到這裡,流楫鼻根已經酸到不行,於是他用力吐口氣,瞪瞪發脹的眼睛,換上一臉春風走到蹴雪對面,把小盒子往他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