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娘犯得罪已經不能用死不死來衡量。聽神荼說,是應該在地府扎樁常駐的那種。每天有什麼新鮮的刑法,首當其衝得讓她先實驗一把,如此以往,從不間斷。最可怕的是,地府裡的生死簿上,麗孃的那一頁薄紙,被閻羅王親自收了起來。如此一來,就算是天天疼的死去活來,整個人面目全非,也還是吊著一口氣,求不了死,也得不了生。
她已經可以出鬼門關了?
朱雀躲在神荼的背後伸長了脖子,看向蔡鬱壘身邊那個走的極為緩慢的人。
黑色的斗篷下,露出一隻森白的手,骨頭上爬滿了屍蟲,在裡裡外外的爬進爬出,好像是在做遊戲一樣。
那隻手摘去斗篷,顯出一張讓朱雀立馬背過身嘔吐起來的臉。
☆、第五十九節
朱雀揹著神荼乾嘔了幾嗓子,胃裡說不出的難受。
一半是人臉,一半是骷髏。從窟窿洞裡爬出來的是屍蟲,從人臉裡爬出來的是小蛇。它們集合在一張臉上,還不時的再從額頭往下掉下一塊肉兩塊肉的,說不噁心,那都是沒長眼睛的。
蔡鬱壘試圖給麗娘遮上斗篷,被麗娘躲開。
“沒什麼好擋的,這就是我現在的樣子。他本身就覺得我髒,我現在這樣又如何?”這話是對著神荼說的,卻沒等到神荼回話,蔡鬱壘搶過去說道:“麗娘,不要這麼衝,得罪了他,你日後的苦難會更多。”
“更多?我巴不得這苦難能再多一點,我巴不得明早再也睜不開眼睛,我巴不得睜開眼後不再呆在這個鬼地方。鬼帝大人,小女子只是一步走錯,對您有了不該有的想法,你何苦要置我於此地?”麗娘步步逼近神荼,斗篷裡不住的掉出來些還在蠕動的屍蟲,掉到冰冷的地面上,爬了幾下子,化作一縷青煙。
朱雀伸手拉住神荼的袖子,想要把他往後扯一步,不讓那汙穢之物接近他。
可是手剛觸及那衣角,神荼已經大踏步的邁了出去。
“你貪戀我,我不介意。你領著小鬼們逃跑,我也可以既往不咎。只有一點,你不該想著拿別人抵罪。麗娘,人活著,要體面。死了,也要有自己應有的底線。你做錯了事,卻想著用自己的那點美貌,指使鬼帝幫你找一個替死鬼。你不覺的羞恥,我都覺得臉上無光!”神荼把那隻無皮無骨的手掌拿在手裡,絲毫不在乎那些過到自己手背上的屍蟲,沿著自己的胳膊一點一點的往上爬,消失在繡袍中。
“麗娘,一步錯,步步錯的道理,不用我和你再細說了吧?”
“藉口,都是藉口!”麗娘開始瘋狂的掙扎,一張本身就惡意橫生的臉,此時看來,就像是一個蟲籠,隨著那寥寥無幾的頭髮在空中來回的遊蕩,屍蟲和小蛇交替的在那窟窿洞裡進進出出,打探外面的異樣。
神荼鬆了手,繞過麗娘,走到蔡鬱壘跟前,把那隻越來越黑的手伸到他眼皮下說:“你打算把她送到哪裡?”
“只要不在地府裡受罪,哪裡都好。”蔡鬱壘拿出一張薄紙,在夜明珠下輕輕的揮了揮。
“我知道你在麗娘身上下了咒,他一離開那不見天日的地方你就會有感應。所以,神荼,我手上要是沒有點籌碼,又怎麼敢和你叫板?那寵物的生死簿,你要不要再看看?”
麗娘已經重新戴上了斗篷,把自己又重新淹沒在墨色中。
朱雀也就顫微的走到神荼身邊,和他一起看著蔡鬱壘手中的薄紙。
那上面,就是神荼給自己的人生嗎?
神荼默了一會,把朱雀拉進懷裡牢牢的圈住。用一種王者的氣勢說道:“魚死網破,未嘗不可。”
“神荼,你當真不在乎你懷裡的人有命活到明天?你當真就願意看著你千辛萬苦領回來的人,今晚就煙消雲散?”蔡鬱壘並不知道,太白已經把鬧鬧塞進了鳳凰的身子。他也不知道,鬧鬧如今,已經算得上不死之身了。
神荼淡然的表情,大大的刺激了一心認為勝券在握的蔡鬱壘。
朱雀的耳朵上被神荼用手掌蓋住,聽不到任何嘈雜的聲音,只能看到那些鬼魅般的身影一個一個的從天而降,迅速的戰成兩排,手拿著各種各樣的傢伙,把包括麗娘在內的四個人圍到了中央。
夜明珠啪的碎掉,一時間黑的不見五指。
“恭迎閻羅大人!”
地府裡已經過了三日,朱雀被軟禁在神荼的府邸不得四處走動。
考慮到他是苦道山的弟子,日後說不定會在天上謀個一官半職,十殿閻羅對朱雀格外的優待。
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