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兒幹什麼?”沙米爾在工裝褲上擦著滿是油汙的手,問道。
“你說呢?”
“我告訴過你我會考慮你的建議,然後再聯絡你。”
“我們週末上課,按每天8小時計算,一共是132小時。我認識一些爬過高山的登山者,他們的經驗要少一些。四十美元一小時,這已經是一個全科醫生的時薪了。每週末給你結錢。”
“你到底是做什麼工作的,貝克小姐?”
“我上過很長時間的學,不過都沒什麼用處。後來我給一個古董商打工,之後他想追求我的意願表現得太明顯,我就離開了。然後我就一直在尋找真正屬於自己的道路。”
“換句話說,你就是個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不知道該怎麼打發時間。我們沒有什麼共同點。”
“一個世紀以前,還是中產階級對工人有偏見呢。現在倒反過來了。”蘇茜針鋒相對地回答道。
沙米爾沒能完成學業,因為他沒有足夠的經濟來源。而蘇茜為這些登山課程所提供的學費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改善他的生活。但是他不知道,蘇茜的膽量和傲慢是讓他著迷,還是讓他憤怒。
“貝克小姐,我並沒有什麼成見。我只是個修理工,我們之間的區別,就是對我來說,工作是必需的。另外,我也不想因為放下手裡的活計跟美女談天而被開除。”
“你沒有跟我閒聊。謝謝你的誇獎。”
“我想好之後會聯絡你的。”沙米爾邊說邊繼續手裡的工作。
當天晚上,沙米爾就聯絡了蘇茜。汽修廠旁邊有家快餐店,他每天都在那裡解決晚飯。看著面前的餐盤,他給蘇茜·貝克打了一個電話,約她週六8點整在巴爾的摩市郊的一家健身中心見。
接下來的六個月裡,他們每週末都會練習攀爬人工巖壁。之後,沙米爾又花了三個月帶蘇茜去爬真正的山。蘇茜沒有說謊,她表現出的決心經常讓沙米爾感到吃驚。她永遠不會因為疲勞而停下來。哪怕四肢已經痠痛到任何人都要放手的地步,她也只會更緊地抓住巖壁。
當沙米爾說夏初會帶她去爬科羅拉多州的最高峰時,蘇茜非常高興,邀請沙米爾一起共進晚餐。
除了訓練時隨便打發的幾頓飯,這是他們第一次坐在一起用餐。那天晚上,沙米爾講述了他的經歷,他的父母如何來到美國,又過著怎樣拮据的生活,為他的學業又做出了多少犧牲。蘇茜卻沒有談太多她個人的事情,只是提到她住在波士頓,每週末過來跟他上課,還說她明年想去征服勃朗峰。
沙米爾曾攀登過勃朗峰。幾年前,他贏得了大學的一個競賽,用得到的獎金去歐洲進行了一次旅行。遺憾的是,大山並沒有打算歡迎他,他只好在距山頂還有幾個小時的路程的地方選擇半途折返。這讓他一直覺得很失望,只能安慰自己說至少他和隊友還是平安返回了。勃朗峰經常會奪走不知放棄的登山者的生命。
“當你談到山的時候,會讓人覺得山是有靈魂的。”蘇茜在晚餐最後說。
“所有登山者都這麼認為,我希望你今後也可以這樣想。”
“你還會再去嗎?”
“如果哪天有足夠的錢的話,我會回去的。”
“沙米爾,我有個大膽的提議。等我們的課程結束之後,我帶你去那兒。”
沙米爾認為蘇茜目前還不足以挑戰勃朗峰,而且這趟旅途將會非常昂貴。他感謝了蘇茜,但拒絕了這個提議。
“一年之內,我一定會去攀登勃朗峰,不管你會不會和我一起。”離開前,蘇茜斬釘截鐵地說。
第二天,他們登上了科羅拉多最高的山峰,在格雷斯峰峰頂處擁吻在一起,沙米爾拒絕了蘇茜支付給他的報酬。
接下來的六個月,蘇茜又開始用另一個固執的念頭來糾纏沙米爾:征服歐洲第一高峰。
十一月的某個早晨,蘇茜和他發生了唯一的一次爭執。沙米爾回家的時候,看到蘇茜盤腿坐在客廳的地毯上,面前攤著一張地圖。他一眼就辨認出這是勃朗峰的地形圖,蘇茜在上面用紅筆標出了攀登路線。
“你還沒有準備好,”沙米爾已經數不清自己強調了多少次,“你永遠都不會放棄自己的想法嗎?”
“決不會!”蘇茜手中拿著兩張飛機票,驕傲地宣稱,“我們一月中旬出發。”
如果說是夏天,沙米爾也許會猶豫是否帶蘇茜前往,但如果是一月,就絕無可能。蘇茜強調說旅遊季節勃朗峰上會擠滿遊客,但是她想和沙米爾兩個人靜靜地攀登這座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