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沒有妻子也沒有孩子。”
“你是單身?”
“不久前。”
“真是遺憾,但對那個她來說也許是好事。”
“我也這樣認為。”
遠處,有輛警車閃著燈開了過來,它前面的那輛旅行車停在了緊急停車道上。
“你看,這條高速公路上總是有新鮮事發生。它是從長島到肯尼迪機場的。這些人總是匆匆忙忙,每次都要在這兒被警察攔下來。運氣好的時候,也許會有人拒絕停車,警察就會一直追到那邊轉彎的地方。唉,這排橡樹擋住了我們的視線,真是倒黴。”
“你是說我們不能離開自己的墓?”
“可以的,慢慢來,就可以離開。上個星期我已經能到那條小路的路口了,一下子就移動了六十英尺!整整訓練了五十年呢!幸好最後見了成效,不然這些功夫可不都是白費了?”
“抱歉,我們還是過會兒再聊吧。我真的需要安靜一下。”
“孩子,你願意休息多久就休息多久吧,”阿諾德·克諾夫答道,“我明白的,而且也不著急。”
夜色裡,他們就這樣並排盤腿坐著。
過了一會兒,有車燈照亮了陵園的入口處,並循著小路朝著他們的位置一直向前。按理說,這個時間墓地的大門應當已經關上了,可是顯然有人為這輛車開了門,阿諾德向安德魯表示了自己的驚訝。
這輛栗色的旅行車停在了路旁,一個女人開啟了車門,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安德魯立刻認出了他的前妻瓦萊麗,她也是他一生的摯愛,只是他犯了一個出生以來最愚蠢的錯誤,才就此失去了她。這個教訓讓安德魯明白人要為一時的迷失和一瞬的瘋狂付出多大的代價。
瓦萊麗知道他有多麼後悔嗎?知不知道從她停止到醫院探視他之後,他就徹底放棄了對抗死神?
瓦萊麗走到了墓前,一直保持著沉默。
看到她俯身在自己的墓前,安德魯感到一陣安慰。這是他在哈得孫河畔被暗殺後第一次感到溫暖。
瓦萊麗來了,她就在那兒,這比什麼都重要。
突然,她掀起了裙子,開始在安德魯的墓碑上小解。
完畢之後,她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大聲說道:
“去死吧,安德魯·斯迪曼!”
接著她就上了車子,像來時一樣回去了。
“這個,我必須得說,這也很不一般!”阿諾德·克諾夫抽著氣說。
“她真的在我的墓上小便了?”
“我不想改變某位詩人的名句來描述這個場景,但是她的確這麼做了。我不是多嘴的人,可是你到底幹了什麼,讓她半夜來到你墳上放水?”
安德魯長長地嘆了口氣。
“我們結婚的那天晚上,我向她承認自己愛上了另一個女人。”
“有你這個新鄰居可真好,安德魯·斯迪曼,你不知道我有多高興!我感到之後應該能少無聊一點兒了,說不定還能不無聊了。剛剛我跟你撒了謊,死後真是太沒勁了。但死都死了,也沒有別的辦法,夥計,咱們也只能認命了。我只是說說,不過我覺得她好像還是不能原諒你。而且,選擇在新婚之夜和盤托出,我不是要教訓你,只是覺得那可不是什麼合適的時機。”
“我不擅長說謊。”安德魯嘆了口氣。
“好吧,你曾經是記者?以後你可得給我講講,現在我要練習集中注意力了,我發誓要在這個世紀末移到那邊的小樹叢的。我受夠了這些梧桐樹了!”
“曾經是……”這個說法讓安德魯覺得心裡的城防好像突然被一發炮彈擊垮了。他曾經是記者,現在只是一具等待腐爛的屍體。
安德魯覺得好像有種力量要把他拉回墓裡,他掙扎了一下,但是無濟於事,不由得叫了出來。
西蒙走到了沙發旁,扯起了被子,推了推安德魯。
“別發抖了,真是受不了!已經十點了,該去上班了!”
安德魯深吸了一口氣,好像一個溺水已久的人剛剛浮上水面。
“別再喝了,這樣你夜裡就不會有這麼多夢,”西蒙邊說邊撿起地上一瓶空了的傑克·丹尼,“快起床穿衣服,不然我保證會把你趕出去,真不想再看見你這副德行。”
“好吧,”安德魯坐起身來,“是你的沙發太難受了。你就不能準備間客房?”
“那你就不能回自己家?都出院三個月了。”
“快了,我向你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