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柵欄,馬騰的目光遊弋在郭嘉身上。
“沒有。”馬騰堅定道,“雖然我已同他不相為謀,但民族大義,馬騰自信他韓文約是決計不會錯的。”
郭嘉:“將軍可有見到鍾繇?”
馬騰:“也沒有,我一入長安城,就被人扣下,連帶馬休,馬鐵,莫說校尉鍾繇,我是連校尉府的門都沒有踏入半步。”
郭嘉:“為何要將兩位令郎一起帶來?”
“封侯。”馬騰自嘲道,“想不到吧,我早年入叛軍,臨老了,竟又想著他的漢室封侯。呵呵。”
“為什麼”
“西北看似遠離中原,不受亂戰困擾,但卻也有十方勢力割據,往北,匈奴虎視眈眈,往南,張魯盤踞益州,若有一日,漢軍揮師西進,西北必定難保。與其坐等被吞併,不如先行依附。”
馬騰垂眸,“年輕氣盛是好,可沒有全盤謀劃,到頭來,不過是呈一時之快罷了。”
“你是何人,怎會相識孟起?”
郭嘉沉吟:“孟起去往南匈奴了。”
“你!”馬騰一下揪住他的衣襟,郭嘉被他猛力一拽,連帽翩然落下。
馬騰見著他真容,皺眉道:“一介書生,倒也是大膽得很。”
郭嘉重新戴上帽子:“他來劫獄,不若去劫匈奴。將軍能不能安然出來,不如多信任些自己的兒子。事事替他謀算,強加於他的,不過是將軍自己的意願而已。”
“馬玩。”
郭嘉腳步停下,身後馬騰道:“馬玩,我入牢前,曾經見過他。”
校尉府裡,燈火通明,一番歌舞昇平之景,韓遂左擁右抱著美人,一杯酒,從左喝到右。
席上,俱是鎮守西北名將,除了韓遂之外,還有李堪、張橫、馬玩和楊秋等人。
張橫坐在韓遂身邊,睨著眼,看著韓遂酒色滿面。
“張元德距離長安甚遠,居然是第一個趕到的人。”韓遂晃晃悠悠的拿著酒盞,已經醉得幾分。
張橫回了一杯:“校尉言匈奴進犯,吾當要全力以赴。只是沒想到……這通敵之人,竟然會是馬將軍。”
韓遂笑了笑,又是就著遞上的酒盞,飲了一杯。
鍾繇居於上首,借舞姬退散時,揚聲說道:“如今內奸已除,願諸位能大破單于呼廚泉。”
眾人皆是舉杯飲盡,包括韓遂也不例外,而他卻是聽出了,鍾繇那言語中的顫抖,細不可聞。
韓遂掃過宴上眾人,各相百態,一時卻也難辨,誰才是真正的禍首。
酒筵散盡,夜幕將校尉府緩緩籠罩。
一條黑影突然從一間屋子躍出,幾個起落,已轉進了鍾繇的書房。
漆黑一片的房內,黑影翻箱倒櫃,結果卻仍是一無所獲,正欲離去時,書房的角落裡,忽然傳來一道輕微的響聲。
“將軍,等你好久了。”
等韓遂重又回到屋裡,在溫柔鄉里睡下,門外頓時嘈雜成一片。
“轟!”
有人直接踹開門,闖了進來。
韓遂揉著睡眼,半爬起身,怒道:s“大膽!”
張橫瞥了眼赤//裸上身的韓遂,還有那個抓著被褥,戰戰兢兢縮在韓遂身後的女子,不屑道:“打擾將軍了。”
韓遂直到這會兒,才敢大喘一口氣,跟著,抬手一掌,將那女子斬暈。
“出來吧。”韓遂披了中衣起身。
暗影裡,閃出一人,竟是趙雲。
第三日。
清晨時分,天光灰濛,陰翳的空氣,壓抑著人們的呼吸,彷彿都被染上了一層消沉。
郭嘉穿了一件玄色曲裾袍,外頭披了暗色的裘衣,望著天地交匯處,一點一點綻開的紅雲。
與馬超定下的時辰,已過了三刻,仍是不見他的蹤影。
趙雲走了過來,蹙眉道:“很少見奉孝穿黑色衣裳。”
郭嘉問他:“不好麼?”
“不好。”驀然,趙雲伸手攬過他的腰間,“太瘦了。”
腰間忽然被制,郭嘉一個激靈,滾燙著臉頰,推開他道:“孟起還未趕回來。”
趙雲耳語道:“他回來了,已在城外。”
“回來了?那東西呢?”
“交給韓將軍了。”
今日,張橫穿著得格外精神,只要斬了馬騰,匈奴軍入了長安城,那餘下的人,根本不足為懼。
可是!張橫一腳剛跨出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