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朝曹操拱拱手:“主公,嘉敢斷言,策必定卒於匹夫之手'1'。”
曹操見他困得幾乎連眼皮都抬不起來了,躊躇了下,便想要上前扶穩他的身子,但一想起這人眼下所做所言,俱是為了早日脫離自己。
伸出的那雙手,又不著邊際地放了下來。
回身取過桌上的一份書函:“此乃文若來信,他也勸我,萬萬不得退兵。”
郭嘉很掐了自己的掌心,當即痛得驚醒。
“主公,官渡一役,我軍必勝。”
郭嘉將一紙檄文擱在曹操的案頭。
“十勝十敗?”曹操草草地掃了一眼,眼前驟然一亮,想再問話時,這人已經晃出了帳門。
正如郭嘉所料,不出數日,江東傳來密報,孫策狩獵時,遭人埋伏,面頰中箭,不日,便在江東病故,同一時曹軍眾將聞得“袁紹有十敗,吾軍有十勝”之論,更是士氣大增。
曹操得悉後,大喜過望。
“奉孝,你當真乃神人,竟能窺得天數人命。”
郭嘉默然。
曹操詭笑道:“奉孝,那孫文臺可是當真毀在門客之手嗎?”
郭嘉答:“此人已死,至於死在何人手中,又有何緊要呢?”
“哈哈!奉孝所言極是。”
郭嘉步出營帳時,與一人擦肩而過。
這人郭嘉倒還有些印象,卻是袁紹麾下的謀士,許攸。
郭嘉穿過主營,想了想,又繞回去了幾步。
“先生,又來拿酒啊?”火頭軍中的幾人,早已和他相熟,知他隔個一兩日,便會來尋酒。
“先生,你這不是藥,就是酒的,對身子可不好啊。”
而另有一人背對著他,捋著袖子,正在擦洗碗碟。
郭嘉揭了酒封,也不用杯,直接就著口喝。
“藥太苦,所以要藉著酒喝,才好啊。”
火頭軍笑道:“要是華老先生在,定又要數落先生一番了。”
華佗,卻不知他此時到了哪裡。那日出徵,郭嘉便尋了個理由,將人私下放了。曹操知曉時,當下勃然大怒,喝問他,是不是真以為自己不會殺他。
郭嘉卻是不懼:“主公要殺嘉,又何須理由呢。”
曹操獰笑著,笑得咬牙切齒:“奉孝,你倒真是有恃無恐啊。”
臨時砌起的灶臺裡,還燃著火光,雀躍得像打了勝仗後的歡呼。
飲了酒,郭嘉的眼神多了些迷茫,呆呆地望著。
潤入喉間的濁酒,燒得厲害,可郭嘉卻覺得自己越來越貪戀這樣的一種灼燒的感覺。
便猶如前世的那場的大火。
熊熊烈火,燃在了赤壁,也燃上了他的魂魄。
可他,卻越發貪戀,那一道浴火而來的身影,不願離開,恁憑炙火著身。
子龍,曹操說我是神仙,呵呵……
其實,我哪是什麼神仙啊,大抵是忘了喝孟婆湯的孤魂野鬼罷了……
子龍,若我真的只一抹鬼魂,你呢?
你會不會棄我而去,還會不會……要我?
那個洗完碗碟的火頭軍狀似隨意地走過他的身邊。
低沉的聲音,卻帶著無盡的憐惜。
“奉孝。”
“當。”
郭嘉手中的酒罈,乍然跌落。
☆、第26章 史書成鑑重又復
郭嘉萬分慶幸,他的帳子在偏營之中。
遠離主營的範圍,郭嘉匆忙將人拖回營帳。
怪責的話語,還不及脫口而出,自己卻已經跌入了這人的懷抱。
滿滿當當,俱是他貪戀了兩世的溫暖。
郭嘉被擁在他的胸前,聽見的,只有他有力的心跳。
自易京不告而別,下邳匆匆一面,算來,兩人未見,竟是已快三載的寒暑。
曹軍從夏初駐兵官渡,數月已過,而今,又是入涼之時了。
帳裡沒有點燈,卻是郭嘉不敢,趙雲不願。
將近三年的時間,他隨劉備東征西戰,轘轅山後,他便欲往許都,奈何,劉備又行兵避至汝南,袁紹聞其叛出,立即發兵征討,劉備那會兒還沒緩過勁來,只得拉了隊伍,繼續逃亡。
這一走,又是一年半載。
現下,袁紹和曹操鏖戰官渡,劉備也總算在荊州搭上了劉表。
縈繞周身,是昔日熟悉的藥香。
趙雲將人又是摟緊了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