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紅舌不時竄露齒間,舔舐著旱魃逡巡唇畔的指腹,旱魃微眯著鷹眼淡看神智飄忽的天子,背後糾結的肌理因奮力抽插的動作而結汗累累。
他不打算放過他。五年了,他們玩著不交心的肉體遊戲已有五年,他依舊不打算放開他,他們的身體如此相契,在他厭倦他之前,他不會放手。
旱魃不甚明白自己蔓生的執拗為何情愫,只有不停地要著天子……彷彿永遠都不夠似地,要他。
愛慾燃燒徹夜。日出拂曉時際,身旁細微的動作擾醒了旱魃,他看著不知何時已穿戴整齊的清麗背影,沉默。
“結束了……除了工作之外,我不會再和你見面。”那道佇立的人影輕輕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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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天子……”
一步無奈的呼喚喊到第九聲時,天子終於從神遊狀態歸位。“咳…我們…說到哪?”
“你最近是怎麼了?老心不在焉。”擔心地以額觸額,復以手心觸量天子的臉頰,一步問道:“你的臉好紅,是不是感冒了?”發燒輕忽不得,一步望著天子的眼神有著薄責。
“沒有,你別瞎操心,我去一下洗手間……”假託了個藉口,天子匆匆起身欲往洗手間,眼尖地瞄到一步鎖骨前端若隱若現的印記後,順道替他拉高衣領,低道:“叫小滅節制點,年紀有了。”
“啊……”低首察看胸前一塊塊紅腫吻痕,一步漲紅了臉,趕緊將紐扣悉數扣牢。
一句話成功轉移好友的注意力,天子暗籲口氣,遁逃到洗手間。
在工作時間出神向來是一步的專利,因為他成天老將一顆心掛在襲滅身上,一會兒操心這一會兒操心那,十足像個老媽子。知道他這毛病算是‘陳年痼疾’恐怕一輩子難改,天子也就由他去,反正一步出神歸出神,份內工作照樣做得有聲有色,他就是想找荏也沒得找。
反觀自己,除了家人外,他最大的精神寄託就是他的工作。從他懂事開始,他的人生就是按照他的規劃按部就班進行的。進入美術系就讀是為了自己的興趣,輔修經濟管理學則是為了將來的出路著想。大學畢業後他選擇繼續深造,兩年內順利取得企業管理與美術雙碩士學位,剛踏出學校就成為各大企業眼中炙手可熱的優秀人才,最後被國內最大的商業媒體集團延攬,成為該企業體宣傳部門的一員,然後逐年升遷。小有成就後,他如願在三十歲那年與心愛的女子步入禮堂,照預定在兩年後生下一女。
求學、就業、結婚、生子,所有一切都依循著他自己的人生規劃逐步實現,穩定的步調卻在五年前被生生打亂。
妻子難產,與腹中胎兒一起離開他,失去妻兒的那夜,他將自己鎖在漆黑的房間裡,抱頭痛哭。有一陣子,他過得很痛苦,喪事和女兒雖有養母和一步幫忙處理照料,他仍是每天忙得心力交瘁,因為只有這樣才能麻痺自己的痛楚入眠,也為此由,他接下遠赴歐洲協商企業與學校合作計畫的任務。
便是在那時,他再次遇到旱魃,當夜,就好似中了魔咒,渾噩地與他一夜繾卷,自此陷入無可自拔的泥淖。
一夜纏綿的原因至今他仍未想透,包括這五年來的糾纏。每回碰面,他們皆是飢渴地索求彼此的肉體,旱魃的體溫很高,足以將自己的哀傷與矜持焚燬,他的擁抱強穩有力,每回性歡自己的骨架都像要被他拆毀似的,儘管他到現在仍摸不清自己心生眷戀的理由,唯獨渴望旱魃的體溫這點認知是深刻不變的。
旱魃打亂了他穩當的生活步伐,他是他人生計畫中脫軌的變數,好幾次他想結束這樣模糊的關係,話湧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這股強烈的不捨由何而生他不明白,卻不認為那是愛情。他愛的人已撒手遠去,而旱魃與他南轅北轍的個性註定他倆之間不可能摩擦出情愛。那麼,他究竟因何感到不捨?
不論答案是什麼已不重要,他可能一輩子都找不出答案,但這樣捉摸不定的曖昧卻不可能維持一輩子。也許與旱魃間的激情可以撫慰一時之傷,但對凡事希冀平穩踏實的自己,這份激情到頭來只會是毒藥,於是,在他豁盡所有之前,他得俐落斬斷這層關係。
中秋後的那個夜晚,他表明結束的決心,沒有回頭看他一眼。
到今天已過了四天。
面對鏡中的自己,天子扯下特意拉高的領子,衣領底下滿布淺淡愛痕,那夜留下的痕跡迄今尚未退全。暗歎,如此荒誕的放縱,怎會發生在他身上?不該,真是不該。
暗斥自己的荒唐,天子腦子又不經意回想起旱魃熾熱的侵略……他不會再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