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諾放慢馬速,上上下下掃視夏爾,發現沒有傷痕後鬆了口氣。只是氣還沒送完,一支箭破空而入,幾乎同一刻雷諾猛抽馬屁股,底下馬匹吃痛跳過老樹根衝向前。冷箭插|入夏爾座下馬匹,馬匹猛地高抬前腿,夏爾穩不住溜下馬背。雷諾一手猛扯韁繩,另一手想去抱夏爾,然而還是慢了一步。
夏爾砸在地上,眼看著馬蹄子就要落下。
雷諾來不及動作,直接將伸出的右手換個方向罩住馬頭髮狠地往後一掀,至少半噸的成年馬匹摔在地上往後拖行數米。夏爾受驚地喘氣,最後有些無力地捂著頭倒回去。
那張小臉上展露的虛弱讓雷諾心中一緊:“受傷了?”懷抱中的小小身軀在潮溼中散發著異常的溫熱,雷諾伸手探夏爾的額頭。“你不該來的。”夏爾捉住雷諾的手,近距離可以看到白皙的小臉正泛著異常的紅暈。
“明知道是陷阱還往裡跳?”雷諾眯了眯眼,隨即扒掉夏爾溼嗒嗒的外套,將自己的將夏爾團團包住。
“被識破的陷阱就不是陷阱了,”褪掉威嚴的小臉病態得虛弱又可愛,連夏爾自己也沒注意到在看到雷諾的那一刻,他就變成了一個想要撒嬌的小男孩,“正因為對方對陷阱有十分把握,才可為我製造契機。誰說他佈下的陷阱不能為我所用?況且這樣大手筆地佈置,必然需要很多人力物力,正好可以讓我親自摸清楚對方的黨羽。”
雷諾盯著夏爾,沉靜的黑眸散發著不悅。
夏爾撇開臉站起來:“就算你覺得噁心我還是會繼續,我本來就是這樣活下來的。你回去吧。”
“回去?如果你中箭怎麼辦?”雷諾冷視地上嘴角流出不明液體抽搐不已的馬匹,馬屁股上的卻是代表夏爾的白箭,“一支能把馬毒死的箭?你確定你能萬無一失?”
“你不會以為箭上有毒吧?”夏爾無語。
“……沒有嗎?”
“不管有沒有,你把它的頭骨捏碎了,它也活不了的。”
“……”兇手默。
“這裡不像你想的那樣,”夏爾恢復了冷靜,只是不再刻意掩飾自己虛弱的呼吸,“‘六獸行,人蹤滅’,然而可怕的不是野獸,而是迷魂陣。如果不能一起破除陣法,隨便帶人進來只會拖後腿。”
“……”從來沒被當累贅看過的某小白臉殿下。
野獸低滾的威脅聲適時打破僵硬氛圍,一頭威猛的狼王帶著十幾匹狼向這邊包圍而來,毛髮噴張的狼王看上去不比馬匹瘦小,猩紅的眼睛顯得異常,露在外面的利牙溼嗒嗒地流著貪婪的粘液。雷諾的馬匹震驚了,隨即甩著馬鬃馬一扭屁股馬不停蹄地逃走了,在雷諾臉頰邊帶起一陣風。夏爾的眉頭如手中的弦緊繃,搭在金紋弓上的分明是三支羽箭。
看著夏爾擋在面前的瘦小身軀,雷諾嘴角一抽:他哪裡看起來像是需要被保護的樣子?
然而站得近了便可以看見少年額角冒出的虛汗,這樣稚嫩的小手需要花多大力氣才能做到一箭射穿青灰狼呢?
“擒賊擒王,”夏爾目不轉睛地瞄準目標,“等我射殺狼王,群狼必亂,到時候不要逃跑,一跑的話就會引狼來追,只要站在我身後便好。”
雷諾看著步步緊逼的狼王和那身後一群嘍嘍,明顯狼群想要採取群攻,在這種關頭還能專注一個目標,鎮定應付,夏爾確實是不簡單。然而這份強硬只是讓雷諾疼惜而已,因為這不是本能,這種臨危不亂的本領需要後天的磨礪,雷諾不知道夏爾是經過多少次危險才變得如此堅定,但是既然他在他身旁,就不需要他費盡心機。
狼王一聲吼叫帶頭撲來,雷諾穩步上前,一手攔住夏爾,升起一腳飛踹。
只一下,龐大的狼王直直飛出去砸在地上,七竅流血再也爬不起來。群狼頓時震驚了,前衝的陣勢變得猶疑退縮,雷諾冷冷掃視一眼,立刻有一隻狼帶頭逃跑,一群狼頓時喪家犬般奪路狂奔,甚至發生撞樹撞狼的慘劇。
夏爾呆呆地看著面目清秀的青年,心想:自己是找了個多猛的女人啊。
58被詛咒的眼睛⑩
隨著羽箭拔出;馬屁股流出一股稠血。
“怎麼了?”雷諾順著夏爾端詳的目光掃視箭身,在靠近翎羽的部分看見一個針扎般的小孔,若是不刻意尋找恐怕很難發現。
“別人可以在箭羽上動手腳,混淆視聽,我也可以在上面做記號。”夏爾隨手將箭丟到一邊,“走吧。”
誰布了什麼局,誰又就著舊局布新局。
雷諾就彷彿在博弈著的棋盤上的一枚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