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這才意識到那男人正離開了座位朝他走過來（用的是自己往往最無法招架的那種眼神，那種很該死的──），“我不介意你再拒絕我一次，我都要習慣了。”布魯斯說，身影停在了他的右前方，聲音很輕，但很確定，“但我知道你想傷害自己──我最討厭看到你傷害自己，只是以前你從來沒給我機會阻止過。”

“……哈哈哈哈哈你在說什麼呢布魯斯韋恩──”聞言小記者的臉色終於崩潰，他也跟著推開椅子，用等高的視野迎向前去（一副完全失去平常心，無法用言語溝通的樣子），“傷害？你覺得我甩掉你是一種自我傷害？真是自大自滿啊有錢人先生！明明什麼都不懂為什麼老裝的一副好像很瞭解我的樣子？你知道嗎我最討厭你的地方就在這一塊──好好的幹你的花心大少就好了偽裝成什麼大情聖？”

“我沒有在裝──”

“你就是有！你──你這種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上流社會給我聽好了，”超人一邊提高音量一邊冷笑，蝙蝠俠發誓，自己從來沒有這麼直觀這麼真實的看見，對方臉上溢滿了如此劇烈的噁心（如果他不瞭解他的話，肯定不會察覺，那竟是針對發話者自己的），　“你明白一斤米是什麼價嗎？你明白工作之於我們這種小老百姓的意義嗎？你明白我遇上你之前的一切那怕只有一點點嗎？你明白正常人的人生是什麼東西，而不光是吃飽睡飽吃再找人玩這樣嗎？你懂得什麼是病痛什麼是自律嗎？什麼是看著櫥窗內的珍品因為沒資格，所以不敢伸手要（甚至想都不敢想！）──告訴我布魯斯韋恩！一個從小要什麼有什麼，不用花費時間付出勞力，並且閒來無事所以有這麼多閒情逸致，悠哉悠哉的耍著我玩的你，有，什，麼，高，見？”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咬牙切齒的逬裂了出來。

空間一滯。

他們都知道這些話太超過了（克拉克早就曉得身前男子的童年悲劇多麼可怕，也聽過他為高譚的建置付出了多少事！）──可是這一回小記者不在乎（他不想在乎，因為在乎的話布魯斯是不會離開的），說完之後他用一種無法掩蓋輕蔑（隱藏著釋然，又無比傷痛──很奇怪，外星人沒有表現出來，但富家少爺已經實實在在看見了）的目光，（最後一次）盯著那張他大概永遠不會忘記的臉（還有那雙好漂亮的藍眼睛），等待對方的大發雷霆（他們的結束）。

但他沒有等到。

“你說完了嗎？”那個大可甩他一拳再讓他滾的富家子弟，只是用一種很認真的表情回望他。

“……。”氪星人簡直嗆不出話來。

“那麼，我想我可以開始回答你了？”布魯斯走上前去，似乎是極短的猶豫了下，然後，毅然決然，入侵了小記者的私人空間（他怎能目空前述一切，還將自己的左手輕輕放在了他的臉上！！！），“我事實上明白一斤米的價錢，甚至能說出不同的地方差了有多少。”

“……。”這是什麼笨拙的轉移話題技巧嗎？

“我還知道，記者的身份對你而言意味著什麼。”那個男人無視掉肯特瞬間又複雜了五分的目光，繼續補充，“它不僅僅是宣示你的獨立性而已，還包括了你死掉父親對你的期望──不要那麼看著我，我確實瞭解你。你雖然不是一直提到你的父親，但是克拉克，你的一切所為讓我看見了，你努力的想要成為一個如他所說一般，能夠幫助他人的人。”

“……。”

“我可能從來不會真的明白你所謂‘正常的人生’是什麼。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每個人──我是說，每個個體的生活，永遠都不會完全一樣。而你跟我相處了這麼久，我知道你懂得我其實不是那種完全高高在上、不知民間疾苦的型別吧。”

“……。”

“我調查過你，是的，這很卑劣，你之前就已經發現還為此發了火。而我的重點是，雖然即使這樣，我也確實不能完完整整的瞭解你──但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在不同的個體之間，怎麼可能存在全然的理解這種事情呢？”

“……。”

“而且你看阿爾弗雷德管的那麼嚴，我怎麼可能要什麼有什麼對吧。”

“……。”

“還有，”韋恩先生又一步靠近了他（克拉克甚至沒辦法躲）“我也知道上面這些答案根本完全不是你要的，你只是希望我能看清你是個爛人，好讓我走。”

“……！！”被拆穿了但又不想自己動搖的小記者。

“我會這麼做的，如果你真是如此希望的話，”布魯斯的氣息吐在臉上，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快被逼到牆邊了（他明明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