瞞著養父,他開始偷偷的調查這個人的身份——相片的背面寫著“與南野辰於X年X月久稻荷神社祭典”——南野辰,應該是她的名字。
要查一個人的資料,以他的條件來說,本來不難。一開始的確是這樣的。
只是拜託私家偵探,他就輕易拿到了這個人的資料——住所,畢業的小學,畢業的初中,甚至高中。
然而就只到這裡了。他知道這個人的成績不錯,但是出勤率卻很低,似乎還不怎麼合群。放了學不會直接回家而是到處晃盪,和他的養父曾經是同一所小學。然而就僅是這些了。一切的資料,整齊的切斷在她的高二那一年。那之後就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他再也查不到任何關於這個人的資料。是的,連死亡證明也沒有。
一般來說一個人忽然從社會中消失,一定會對周邊產生一定影響,但是更奇怪的地方就在這裡:似乎並沒有人對這個人的失蹤有什麼疑義。不熟悉的人自然不會注意,而那些原本熟悉她的學校那些走得很近的朋友也好像完全忘了她似的,連提起這麼個人都要思考很久,才會猶豫的說:好像高中的時候的確有這麼個人,但是不好意思,我和她不太熟——這和偵探提供的資訊完全相悖。他不得已想直接去拜訪她的家人,可是終是猶豫——他當然知道這家人住在哪裡,養父每年極度抑鬱的時候,大概就有一定機率去那裡,雖然每次都只能在門口站著——從資料上看,這家人並沒有什麼厲害的背景,可是每當養父站在那門口的時候,原本的傲氣和凌厲就好像徹底消失了一樣。
懇求著,固執著,然後最後被那扇毫不留情的關上的門所拒絕。
他也旁敲側擊的問過養父的朋友,可是大家卻都好像對這位並不怎麼熟悉。關於此人的去向也並不確定,有的人說她死了,有的人說她沒死。
混亂不堪。
隨著調查的毫無進展,他也越來越暴躁起來。
養父是那麼好的人,為什麼要這樣被一個過去所束縛?看不到周圍的人,也不關心身邊的事。以他的才能相貌,明明能夠得到更好的人生——事實上他已經得到了,但是他卻就是不能從這之中得到任何幸福。別人對他的關心,對他的好,對他獻出來的一顆寶貴的真心,在他眼中似乎都毫無價值。娶一個美麗善良的妻子,然後得到一個溫暖的家庭——如果養父想要的話,這明明輕而易舉,他不想要麼?那麼為什麼在面對他的時候,養父的臉上會帶著一種對家的眷戀?
不是養父不想要,否則他斷不會收養他。
他還猶記得當他第一次開口叫他“爸爸”的時候,這個從來將所有感情內斂到極致的男人眼中露出的那種難以掩飾的溫柔。
說真的,他討厭那個人——那個相框中的女孩。不負責任的一去不返,真是爛透了的傢伙,就像他的親生父母,只知道享樂,卻不願意負責,只會給別人留下痛苦。
。
養父不在家的某一天,他走進書房,拿起桌上的相框,盯著那裡面的人。
紅髮,綠眸——正常的人類怎麼會長那副樣子?
妖魔,一定是妖魔。
就像故事裡面魅惑人心的狐狸,騙走了養父的靈魂,然後養父就此再找不回自我。
只會讓養父痛苦……這樣的人,消失就好了!不存在就好了!!
回過神來的時候,他驀然發現手裡的相框已經被砸的粉碎——相框中的照片,也被徹底撕成了碎片。
只是短暫的驚慌,然後他很快鎮靜下來。
沒有驚動僕人,他悄悄拿了掃帚將壞裂的相框和一地碎玻璃掃淨,然後又將那相片的碎片撿起,放進菸灰缸裡,又添了點廢檔案,一把火燒成了灰燼,再也無法看出原本是什麼——然後與那些相框的碎玻璃一起,倒進了垃圾桶。這天剛好是垃圾回收日,下午那些東西就混雜整個屋子的垃圾中,被垃圾車運走了。
他以為他將一切收拾的很乾淨,他不承認,養父不會看出來。
就算看出來了,畢竟他是他的養子。畢竟他說他是他的驕傲。
而且他不覺得自己有做錯。
然而他卻沒想到,或者說養父平常表現的太過完美。
讓他忘記了,有一種東西叫做底線。
。
自從被收養,他從來沒見過養父發脾氣。
然而這一次他見到了——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他嚇得發抖。
事實上養父並沒有罵他也沒有打他。
他只是晚餐之後將他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