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不想幫解語花找到黑瞎子問個清楚的,但是愛情這種東西,本來就是兩個人的事情,容不得第三人插足。更何況,以解家的實力,解語花靡下的人怕是早就翻遍了整個北京,如果以這樣的勢力還找不到他,那麼就算吳家幫忙也一定不會有什麼收穫。
一個人不想讓你找到他的時候,你怎麼都找不到。
解語花有時候會想不起來他那半年究竟是如何度過的,醉生夢死,半夢不醒。
之所以是說半年,是因為在時隔半年之後,他又見到了黑瞎子。
那是在老九門三年一次的聚頭上。
同身為當家,自然吳邪和解語花都會一併前往。
他並不知道,黑瞎子也會來的。
只有少數人知道黑瞎子掌權的事,倒是大多數人都知道陳家的當家是個神秘的人物。當然每次代表的人物還是陳家的人,但是其中實情當然另當別論。
那日大雨,傾盆大雨。
當老九門的人都稀稀疏疏走得差不多了的時候,解語花不經意的一個轉身就看到了他。
驚鴻一瞥。
只是驚鴻一瞥解語花就突然從跟吳邪的車上掙了下來,大雨很快打溼粉色襯衫。
解語花不知道他是在雨中以怎樣的姿勢追趕他的,只知道在整個過程裡趔趄而踉蹌,差點跌進水坑裡。
他在轉角的一個岔口裡攆上黑瞎子,用力擒上對方的胳膊。
他打著傘,被突然而來的解語花一把抓住的握傘的手猛地一顫,偏了一下,雨水打溼肩膀一片。
黑瞎子轉身的動作對解語花如同一個冗長的慢鏡頭。
他依舊是戴著墨鏡,一身黑,看上去更瘦了一些,卻看起來很有更精煉。墨鏡遮擋著他的眼,任解語花怎麼望,都望不到眼底。
他確實是轉過身了,也感覺到解語花抓著他的手在微微的顫抖,但卻只是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頭,什麼都沒有說。
解語花死死的盯著他,試圖能從他臉上看出什麼不一樣的表情來。
他們兩人僵持不下了整整兩分鐘,直到黑瞎子皺著的眉都展開了,解語花才聽見他輕輕的說,“解當家。”
喚他一聲有如千山萬水。
解語花的手一下就沒了力氣,黑瞎子輕輕一拉就拉開,還是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從沒有過。解語花看著眼前的人,是一種他從沒見過的表情。又或者說,在解語花面前,黑瞎子向來是帶著笑的,他甚至沒見過黑瞎子平靜憤怒和難過時的表情。
解語花這才發現,他原來如此不瞭解面前的這個人,他原來欠他的竟如此之多。
思緒混亂成一片。
黑瞎子已經轉過身,不帶笑的他,連聲音都聽在解語花耳中是如此陌生,“解當家要是沒事兒的話,我先走了。”
解語花這才急促的擁上去,緊緊抓著他,“你不忍心的,對不對?”
突然手腕間一陣劇痛,那人冰涼的手扣住他的,一把從腰上拉開,轉過身送到解語花面前。
墨鏡讓他看起來不喜不怒,沒有情緒的臉偏偏更讓解語花害怕。
他一字一頓地說,“解語花,你聽好。你的確是我的軟肋,但並不是死穴。”
語罷,像是想讓解語花死心一樣又加上一句,“你別忘了,當初是誰對誰薄情。”
黑瞎子轉身走了,走得沒有一點憐惜與猶豫。
那一字一句竟如千金重砸在他心上。身體不聽使喚地癱坐在雨裡,連伸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前面的人影似乎聽到身後解語花癱坐在雨中的聲音微微定了定,側了側頭,終究開始邁開步伐頭也不回的繼續向前走去。
“為什麼……”他坐在雨裡喃喃自語。
竟在不知不覺中把他的好,他的一切,都當作理所應當。
是他錯了。是他錯了啊。
解語花呆呆的看著雨水順著胳膊從肩上流到指尖,冷不冷已經感受不到。
再抬頭時,那抹黑色的身影已經徹底消失在雨幕的盡頭。
-相顧無相識,長歌懷采薇
解語花以為,他一輩子都沒這麼狼狽過。
人很奇怪,當你有仇恨的理由時,你就能給自己走下去的勇氣,和袒護自己懦弱的藉口。
可一旦這個藉口失去,不復存在,也許你內心的防線就會千里一潰。
這並非匪夷所思的事,就像你可以給自己找一萬個藉口一千個理由來暗示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