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強習武的忠僕卻是難尋,恐怕還需仰仗解家。”
解連環聞言也不推辭:“此事簡單,但那萬奴王當年便武功高絕,今日更不知到達何種地步。我想在那誘餌之上再多佈置一重機關,讓那魔頭猝不及防之下有所損傷,再來應對之間也好從容一些。只是如此,賢侄便要親自帶人跑一趟,好對著此物佈置機關。天下若論機關奇術,已無出賢侄之右者。”
吳邪聽他言之有理,自然一口應允。
卻又聽胖子問道:“還有一事,不知小吳你可有安排。咱們大費周章布這個局,要如何引得那萬奴王入甕?”
吳邪笑道:“你可還記得咱們在西南營中時,那位野心勃勃的‘東夏侯’?他既出身東夏國,又自稱當初於國中頗有勢力,便是萬奴王回來時斷尾逃生,以他狡兔三窟的個性,又是這般訊息靈通廣大,必有自己的人脈。他既能將訊息弄出來,也必有辦法將訊息送出去。我們此間所為之事對他有益無害,少不得也要讓他傷傷腦筋。”
胖子一聽自是心領神會,當下也不說破,只是但笑不語。
到得涇川縣城之後,解連環便去聯絡解家。吳邪透過涇川縣書辦在城中租下一處院落,為眾人今後數月在此安身做好打算。以後數日,幾人只在那“佛爺寺”的地下石窟中熟悉地形、磨合武功,直到解家之人來到此地,接應吳邪前往西域。
這一路的辛勞風霜自不必說,幸而過程還算順利,途中也沒有出現什麼意外。當吳邪帶著星盤自西域回到涇川時,其餘眾人業已準備停當,一場對付萬奴王的棋局便要正式開始落子了。
大戰在即,眾人雖未言明,但看得出人人心中都有些緊張,只除了張起靈。他變得比過去數月更加沉默寡言,就連和吳邪也沒有說過幾句話,一人獨處時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遠處不知名的地方,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見他這樣,吳邪不由得有些擔憂。此番佈局行至今日,幾乎都是吳邪與胖子一手操辦,張起靈並未與他們一同出謀劃策,也不曾對他們的安排佈置表示過任何不滿。他就像是一個盡忠職守的打手,只將自己看做棋盤上一粒棋子,但憑執子之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全無半點異議。
這絕對不尋常。
吳邪很明白張起靈的為人,知道他始終放不下與萬奴王的父子之情,況且當日張家樓裡左判以命相諫,讓他不要與義父為難。如今他們處心積慮要置萬奴王與死地,照理來說,張起靈絕無可能如此順從。吳邪倒不擔心他會臨陣倒戈,昔日東夏國兵臨太原城下,他尚且顧念著過往情誼未曾出手邀鬥,如今所謀若是不成,以萬奴王心性,參與之人斷無活命之理,張起靈自是不會坐視他們幾人為自己義父所殺。這便如駟馬之車,其餘三馬若走,餘下一駒便不得不行。
正因為如此,張起靈越是不動聲色,吳邪就越是心神不寧。
這一日午間,吳邪隻身去“佛爺寺”檢查星盤上的機關訊息,迴轉來時已是深夜。院子裡一片漆黑,顯然眾人都已就寢,僅有一間廂房還亮著一點微光,儼然正是吳邪居住的那間。
他雖有些疑惑,卻也不以為意,輕輕推門進了屋,便看到張起靈端端正正坐在桌前,正對著一盞油燈發呆。
吳邪頓覺心中一暖,走上前去叫了一聲“小哥”,又問:“怎地這麼晚了還不去歇息?”
張起靈並不答話,只將桌上一個雙層的食盒開啟,露出兩個饅頭並幾樣素菜,撫之尚有餘溫。
吳邪笑了笑,接過他遞來的手巾略擦了擦手和臉,便坐在桌旁開始用飯。張起靈如此周到細緻的關懷撫慰了他的內心,讓他覺得自己先前的憂慮似乎有些多餘。
張起靈沉默地看著他,黯淡的燈火映在他點漆似的眼眸裡,沒有了素日的淡漠,竟是說不出地柔和動人。
一時間屋子裡格外安靜,只有吳邪咀嚼食物時發出的細微聲響。
他飛快地吃掉了一個饅頭,抬頭對著張起靈笑道:“你這麼個人,生得這麼好看,又如此細心,倘若話多一倍,人就會可愛十倍。”
張起靈眨了下眼睛,居然異常配合地問了一句:“你想聽我說什麼?”
吳邪聞言一愣,想了想便放下筷子,正色道:“你心中所憂之事,我又何嘗不明白?當日在張家樓裡,你對勳先生說的那些話,我也都還記得。那萬奴王既是一代梟雄,想必也是一諾千金之人。你且放寬心,只要他立誓發願,今後移居雲頂天宮,再不過問世事,我便擔保過往恩怨一筆勾銷,絕不害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