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見到潘子自是分外親切,想他自到太原府任職以來便無暇再回臨安,算來也有數年了,心中對父母家人都牽掛得緊,如今既見了故人,自然要好好敘舊一番。
“一路辛苦了,我多年未回臨安,家中一切是否安好?”
潘子笑道:“大爺和夫人、老夫人都很好,只是聽聞小三爺到西南來了,心裡多少有些擔憂。大爺還令我帶句話給您,說是‘我吳家不怕絕後,只怕史書之上遺臭萬年’。”
吳邪聽在耳中,心裡明白這已是他那生性嚴厲古板的父親所能給予的最大鼓勵了。問過了祖母和父母,吳邪又問二叔和三叔。
“二爺還是在外散心,數月前曾差人帶回信來,說是到了山東,一切安好,讓家人勿念。至於三爺……”提到吳三省,潘子似是有些傷感,“本是要發配軍州邊管的,不過大爺說了,家裡也不稀罕當官,不如回家承歡老夫人膝下,索性託關係使了些錢,追奪出生以來文字,如今是個白身了。只是三爺心中有些鬱氣,說是要散散心,又說老夫人年紀大了,家裡要有兩支好參,就隻身去了東北寒苦之地。臨走時三爺囑咐我,說以後若是小三爺有用得上的地方,要盡力而為。”
吳邪長嘆一聲,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悠悠十載,物是人非,自首陽山上那場驚天動地的大戰之後,改變的又豈止是臨安吳家人的命運呢?
吳邪本欲將潘子帶來的一些好手派去支援胖子,卻沒想到不過三四日功夫,胖子倒先回了荊州。
走時衣甲鮮明的隊伍,回來時個個風塵僕僕,一千精兵雖然並未損失多少,但胖子卻憋了一肚子火,剛進入兵營,屁股都還沒坐熱乎就拉著胡將軍與前來迎接他的吳邪抱怨開了。
“什麼河間禁軍,說他們是樣子貨都是好的,照胖爺我來看,個個都是酒囊飯袋才對。你們是沒看到,一個一個都跟大姑娘似的,見一點兒血就能嚇得尿了褲子,指望他們出兵打仗,老子還是先把脖子洗洗乾淨,等那叛王來砍還痛快些。”
看他說得吐沫星子亂飛,胡將軍忙令營帳內的親兵倒了茶水進來遞給他。
胖子接過杯子咕嘟嘟一飲而盡,抹了抹嘴繼續大吐苦水:“還有可笑的,這些兔崽子根本就不把軍法國法放在眼裡,人情大過天,只要遇到同鄉,甭管是潰兵還是土匪都跑來求情,逼得胖爺沒辦法,只能把領頭的那個宰了以儆效尤,這才好些。老胡、小吳,不是胖爺我說喪氣話,要指望這些人守住荊州城,恐怕還得再狠加操練才行。”
胡將軍介面道:“這事我來操心就好,你一路辛苦,這幾日且在營中好生休息,等過些時日再與小吳一道深入敵境探查。”
吳邪見胖子滿面征塵,精神雖然不錯,但眼中佈滿血絲,想必這一個多月來日夜操勞,也是辛苦得很了,心下不忍,便說道:“此事固然要緊,倒也不急於一時,有了胖子這趟先行探路,瞭解西南地勢、兵禍,他日平叛之時才能如臂使指。如今你帶兵初回,還是多歇息幾日,城中事務有我、軍中操演有胡大哥,你也不必太過憂心。”
說了幾句話,吳邪便要返回城中料理公務,胖子也一同走了出來,說要返回營房好好睡一覺。二人且行且說,剛走了沒幾步,忽見九州劍盟的張禿不知從哪裡竄了出來,一看到他們便雙眼放光。
“哎呀呀,這不是當日太原城下匹馬單刀於萬軍叢中斬將擎旗的王虞侯嗎?久仰大名!”
胖子本就心情欠佳,為人又直,此時看到這麼個油嘴滑舌的人跑來和自己套近乎,立刻把眉頭一皺,轉頭向吳邪問道:“這禿子是誰?”
張禿一聽臉就黑了,用力說道:“請稱呼我張先生或者張大俠好嗎?”
吳邪生怕胖子心直口快傷了和氣,急忙接道:“這位是張大俠,九州劍盟西南分舵的執劍卿。”
胖子雖對九州劍盟沒有好感,卻也明白此番來的人都是心存忠義的豪傑義士,當下也不好表現得太過明顯,便也收起慍色,拱手道:“原來是九州劍盟的朋友,失敬失敬。”
他這句已是極為敷衍,誰知那張禿卻渾然不覺,又笑道:“不敢不敢,王虞侯忠肝義膽,千里馳援太原城,實乃吾輩楷模。聽聞您的控鶴手天下無雙,在下傾慕已久,日後如有機會,還望不吝賜教。”
胖子一愣,大約也是沒見過如此囉嗦之人,臉色一變又要發作。
吳邪心中哭笑不得,嘴上還得繼續打圓場:“張大俠,王副使方才剿匪歸來,正要回去歇息,你若要討教不妨改日再來。”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