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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部分

仁慈地俯視我們的軟弱吧……從永恆到永恆。

他突然想,永恆到底是什麼?

這世上,真的有永恆這種東西嗎?

流川雙手支額坐了好一會兒,突然覺得有人坐到了身邊,於是側頭看了一眼。

他乍看之下,不由怔住了,簡直不知如何收回目光。

那是一雙他一見就怦然心動的明眸,這時正近距離地凝視著他。

眼神中分明沒有逼迫,卻排山倒海地向他淹沒過來。

是仙道。

仙道朝他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走了出去。

流川沉默了一會兒,也跟了出去。

他們走到教堂後面的法國梧桐樹下。

仙道說:“我看到你走進來。”

流川沒有說話。

仙道繼續說:“你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不。”

他回答的這麼幹脆,仙道反而一怔:“為什麼?”

流川淡淡地說:“國內的法律應該也沒規定,已婚的人要把自己貼上標籤,逢人告示。”

仙道聽他這麼說,沉默了好一會兒:“我不想對我的婚姻多說什麼,這樣,對彩子,還有……對另外一個人不公平。何況,這樣的事,你也理解不了。我只是想說,就算是我,也會不自信地以為,可能一生都遇不到可以為他去死的人。”

“但有一天,我無意中聽到一個人在反覆彈奏一支曲子。我不敢說我都聽懂了,但我知道,我很想明白這個人的心。那時,我對自己說,真是幸運,終於遇到了自己一直再找的人。可惜,就算遇到了,時間也會不對。”

流川看著他:“所以呢?”

仙道回視著他:“所以,就算我可以為他去死,在我什麼也給不了他的時侯,我不會做出任何承諾。但我相信,既然能相遇,總有一天,我可以把後半生給他。”他頓了一下,“我是這樣想的,但我不敢期望,他的想法能和我一樣。”

他話雖如此,眼中流露出的意志卻出賣了他。

他其實是這麼自私地企盼著,對方能接受他輾轉在字裡行間的承諾。

流川避開他有些熾熱的目光:“如果是我喜歡一個人,我不要他為我去死,只要他為我活著就好了。不管隔得多遠,活著就好。”

正因為他可以百分之百地體會仙道的心意,懷疑和打擊的話,反而噎在喉中說不出口。

即便這時的他,其實對他們的將來完全沒有信心。

他想,最低限度,他總可以不面對面地打擊這個人。

仙道微笑著沒有說話。

他聽得出來,流川已經接受了他的承諾。

雖然這承諾,飄渺得連他自己都看不清兌現的期限。

但只要彼此都不放棄,總能等到那一天。

然而,就算他再聰明,還是沒能聽出流川話中有話。

他不知道離別已經一步步地迫近了。

他們走到教堂的大門外,仙道說:“那個音樂會……你應該很明白會有怎樣的危險。現在決定退出還來得及。”

流川當然知道,但這可能是他在重慶能為仙道做的唯一的一件事。何況,他已經答應了彌生。他說:“不……我沒想過要臨陣退縮。我會去的。你也會去嗎?”

仙道點了點頭:“當然。”

流川正要邁步離開,突然回過身來,看著他:“我說,如果真的有人向我開槍,你會為我擋著嗎?”

陽光下,仙道只是笑著看他,什麼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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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大校園的騷亂事件,於第二天開庭,相田彌生代表被打傷的師生控訴暴徒行兇的罪行。

當天,法庭旁聽席上擠滿了聽眾。審判官在透過例行的驗傷傳訊等手續之後,把那三個指使人判了幾年徒刑了事。

這樣的結果,相田彌生當然很失望。

正如仙道所說,法庭解決不了問題,但因為《新華日報》和《民主報》等媒體的廣泛報道,引起了民眾的關注。出於種種目的,尤其是為了緩和緊張的氣氛,特務的行兇作惡在1945年年底的重慶有所收斂。

這時,前方的戰事仍在緊鑼密鼓地鋪開,後方的和談卻又有了繼《雙十協定》簽定之後,進入第二輪談判的跡象。

這使很多人心中,又恢復了過上和平幸福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