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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顆銀質圓扣不知在什麼時候被猛地扯落了,骨碌碌地一直滾到巨大的四柱床下。
這個聖誕節的晚上,歐文沒回宿舍。先不說他是不是想回去——事實上是,他根本回不去。
他唯一能用來安慰自己的就是,至少黑魔法防禦術辦公室內室裡的那張四柱床和斯萊特林宿舍裡的一樣柔軟溫暖,而且——還有一個人一直和他在一起。
他昏昏沉沉地趴在那張床上,勉力抵禦著那些幾乎毫無間隙的親吻。體內的撞擊和摩擦並不是毫無痛苦的,可在那些並不算溫柔的愛撫下,這些痛苦竟然都變得微不足道了。偶爾夾雜其間的、突然迸發的快感讓歐文忍不住呻|吟出聲,一手緊緊抓住床柱。
深綠色的帷幔搖曳著,說不清是因為疼痛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歐文的額頭和脊背汗水涔涔。當又一連串的親吻印上他的喉結和胸膛時,他終於忍不住咬牙切齒地開口:“……夠了……看在——唔!……梅林的份上……”
然而那個不知饜足的男人不為所動地吻著他。在橙綠色的、跳動的火光裡,歐文看見他濃密的睫毛就像黑色精靈的翅膀一樣微微撲扇。
又一次沉猛的撞擊讓歐文悶哼出聲,覆在他身上的人貼在他的耳邊,那沙啞的耳語一直刺進他靈魂的最深處:“……你是誰?”
歐文唯一找回男人尊嚴的方法就是狠狠勾住湯姆的脖子,咬牙切齒地、進攻似地回吻過去。他滿意地看到這個舉動對那個總是高高在上的男人並不是毫無影響的,湯姆的呼吸明顯猛然停頓了一下,然而歐文的不利地位似乎早在一開始就被確定了。他被死死地按在那裡,再也不能移動分毫——不記得是哪個人說過,斯萊特林不擅長肉搏戰……這一定是魔法史上最大的謊言……
黑魔王少見的耐心似乎只體現在這種時刻了,他竟然把剛才的話又重複問了一遍:“——你是誰?”沙啞而兇狠地,那命令的語氣真有點兒像他童年時期嚇唬人的架勢,“告訴我,你是誰——說實話!”
“我記得……在某一次禁閉裡我……唔……回答過這個問題,”歐文斷斷續續地說,他甚至毫不畏懼地嘲諷道,“還記得麼?先生……我是歐文·洛克斯·斯科……”
回應他的是嘴唇上威脅的狠狠一咬。歐文使勁揉了揉湯姆的頭髮,他溫和地擁住那個男人——是啊,他早該知道,有些人的安全感從童年開始就匱乏得可憐。一開口,歐文才知道自己的聲音已經嘶啞得要命:“……不過同時……我也是比利·斯塔布斯。”
“……你是真的,”這個如今已經讓無數巫師聞風喪膽的男人竟然在無意識似地喃喃著,他的身體是顫抖的,他的親吻也一樣,“你是真的……”
“當然我是。”歐文輕輕地揉了揉那一頭黑髮,它們中的幾綹溼淋淋地貼在那蒼白如大理石的額頭上,“現在……你可以放心了?”
雪還在下著,窗外好像傳來一陣悠揚的歌聲。這不奇怪,一定是那幫灌木叢裡翅膀閃光的小仙女——今天畢竟是平安夜。
歐文沒辦法形容他心裡的感覺——愧疚、憐惜或是些別的什麼——他說不清。但總之一定有什麼東西緊緊攫住了他的心臟,以至於它每一次的跳動都引起一陣細小卻尖銳的疼痛:他不敢想象這麼多年來湯姆究竟是怎麼度過的,那些歲月在他的記憶裡只是白光一閃,然而卻已經把那個他心愛的倔強少年變成了如今這個冷峻高傲的男人……現在,他終於回來了,然而在本應感到最滿足的時刻,一切卻都好像那麼虛幻而不確定——
“——既然你是真的,那麼我也保證我是真的。”一個低沉的聲音在歐文頭頂上說,帶著微微的喘息,聽上去遠沒有平時冷冰冰,卻相當不以為然,“所以沒什麼不確定的。”
歐文詫異地瞪大眼睛看著他。
“得了,”那個男人用他一貫的嘲諷腔調說,“我當然看得出來你在想什麼。真的,什麼時候你才能把酷愛胡思亂想的毛病改了——給你本來就快不夠用的腦子留點兒空間吧。”
“行行好——什麼時候你才能不這麼刻薄?”歐文扭過頭,咬牙切齒地貼在湯姆的耳邊說,“看在梅林的份上,今天可是聖誕節。”
他們背靠背緊緊挨在一起,湯姆突然轉過身從背後抱住了歐文。高個子男人懶洋洋地伸展了一□子,肌膚相擦,兩個人都不自覺地戰慄了一下。
“聖誕快樂。”他突然輕聲說。
和年少時一模一樣,歐文摸著鼻子回應了他:“聖誕快樂。”
灼熱的呼吸就在耳廓邊,歐文聽見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