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誰說不是呢。好了,”她停了一會兒,突然微笑起來。像是故意地,柳克麗霞朝壁爐那邊舉了舉杯,然後重新轉向歐文,“我想你現在應該朝那邊看一眼了——明顯地,有人在找尋你的目光呢。”
歐文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想也不想他就能從自己耳朵上的熱度上判斷出來,它們一定又發紅了。他真的照柳克麗霞所說的做了,也真的對上了湯姆那雙幽深的眼睛。只是一瞬間而已,心照不宣地,他們又同時錯開了目光,然而歐文放在膝蓋上的拳頭卻微微舒展開了。
“得了,”柳克麗霞輕彈杯子的聲音才把歐文的注意力拉了回來,她優雅地坐直身子,顯得相當愉快,“你現在可是在和我說話,專心點兒,我們可以換個輕鬆一些的話題。”
歐文遲疑地看著她,心裡突然升騰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我得跟你談談盧修斯。”柳克麗霞毫不猶豫地說,她意味深長地微笑著,“如果我沒記錯,他應該和你住在一起,是不是?”
“……”
下了一整天的大雪終於停了。
寒風依舊瑟瑟,然而月光映雪,夜空顯得格外明朗。輕而易舉地就能看到,在深藍色的天幕上,明亮的啟明星熠熠生輝。
一個穿著黑色旅行斗篷的高個子男人沿著寬闊的礫石道,從一棟氣派的宅邸裡走出來。四周再沒有別的身影,沒有風雪聲,深夜一片靜謐。這個男人就像個走在虛空裡的幽靈,他的步伐邁得不徐不疾,踏在雪上只發出一點輕微的咯吱聲。
這個男人拐進一個隱蔽的窄巷。月光照在他蒼白的臉上,讓他英俊的五官顯得難得地柔和。他的左手隱藏在斗篷裡,右手漫不經心地捻著他斗篷領口的一顆銀扣。突然地,他對著身邊完全透明的空氣輕聲說:“我並沒有聽見你對柳克麗霞說了什麼。”
這靜寂的夜被打破了。
在這黑髮男人的身邊響起一個小小的聲音——然而那裡分明只有一叢雜亂的荊棘——如果真的有人在那裡說話,那麼這個人聽上去像是相當無奈:“……如果你不提起,湯姆,我反而會毫不懷疑這一點的。不過我可以假裝沒聽見你剛才那句話。”
極細微地,那個黑髮男人笑了笑。他抬起頭望向天邊,然後微微動了動他藏斗篷裡的左手。
那個滑稽的小聲音又響起來了,那個透明人好像嘟嘟囔囔地說了一句話:“我沒想鬆手,只是手心出汗了……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頓了頓,“我們該走了。抓緊我。”
“求你看在梅林的份上,我真的可以——”
“我不會再說第二遍。”
“……好吧,如果你堅持。”那個聲音真的有些咬牙切齒了,“……這真是我的榮幸……”
夜裡好像有什麼東西簌簌響著,大概是雪從樹枝上落下來的聲音。空氣一定微微顫動了一下,不然那個高個子男人不可能就這樣莫名其妙地消失,突然隱沒在看不見的虛無裡。
這一晚,雪後星空璀璨。明亮的獵戶座周圍,無數星座若隱若現,幾乎連成一片燦爛銀圖。
74一個不幸的告密者
最近一段時間;斯萊特林級長感到生活不大順利。
當然;現在的級長不是別人——盧修斯·馬爾福一向在霍格沃茨遊刃有餘;無論是面對學業還是生活。何況他曾在本學期伊始就做出預言:“今年是斯萊特林的好時候,”印象中他是這麼說的,“我敢說是歷史上最好的一年。”
然而現在他卻對此有所懷疑了。這懷疑並不幹斯萊特林什麼事;只與他自己有關。
事情的起因是有一天他竟然在宿舍桌角發現了半打他好不容易用禁錮咒捆綁起來;並最終焚燬的緞帶——這怎麼可能?
盧修斯微微挑起眉,再一次地,他迅速而小心把它們乾淨利落地處理掉了。他早已經下定決心:他那嚴苛的母親別再想幹涉有關他頭髮的事了——這決心是不易更改的。
可惜,更為不幸的事發生在這個週末。
早餐桌上,盧修斯收到了一封措辭嚴厲的信,嵌金箔羊皮箋紙上的字跡秀麗非凡;然而字裡行間的威脅簡直就像一條正在噴火的挪威硬翅龍,那裡詳細列舉最近正與他打得火熱的瑪格麗特·斯塔因來自家族的種種不可取之處。隨之而來的是一個不算小的包裹,裡面是一件新做的蘇格蘭絨長袍,配套的是更多的、該死的緞帶。
盧修斯不怎麼體面地低咒了一聲梅林,然後默默把它們收好了——高貴的馬爾福夫人在這方面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