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笑了一聲,微微蹙起眉頭,“我太瞭解魔法部的那些人了,除了不怎麼聰明之外,他們像極了聰明人:狂妄自大、自以為是,與其說是果斷不如說是魯莽,外加專橫和不可理喻——”
歐文噎了一下,然後抬手摸了摸鼻子。他順手擋開那些低矮的樹枝,用眼角瞥著湯姆英挺的側臉,心中暗自發笑。
然而他再細微的表情也別想瞞過湯姆的眼睛。那個黑髮男人睥睨了一眼歐文,轉過頭目不斜視地大步走著,他俊美的五官在樹枝遮擋的月光裡忽明忽暗。過了一會兒,湯姆才拉長聲音慢吞吞地說:“我希望你沒有把剛剛那些形容詞擅自加在我身上。”
歐文咧開嘴笑了笑:“抱歉——但真是什麼也瞞不過你。”他說著抱歉,臉上的表情卻沒有一點兒歉疚,反而更加忍俊不禁,“不過你當然不是什麼聰明人,你可是天才,還有了不起的血統,這些都值得你專橫和不可理喻,我完全可以理解。”
他這兩句諷刺的話說得很成功——當然這並不完全是反話,其中至少包含了歐文一半的真心——只是他話音剛落,就被道旁雜亂的荊棘絆了一個趔趄,差點兒一頭栽倒。幸運的是他被旁邊那個人抓住了胳膊,一把拉了起來。
湯姆的表情似笑非笑,他揚起眉看著歐文:“繼續。”
“……沒了。”歐文乾巴巴地說。他不著痕跡地踢了一腳道旁突然旁逸斜出的荊棘,覺得自己有理由懷疑那是湯姆·裡德爾的報復,“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究竟打算去哪兒了?”
“離開威爾特郡,去倫敦。”湯姆簡短地說,“拉著我的手。”
歐文照做了,儘管他依舊不知道最終的具體目的地到底在哪裡。老實說,他一點兒逃亡的心情都沒有——這大概是由於他認為能真正製造出魔法世界最大混亂的人此刻就站在他身邊——儘管這想法相當不合時宜,但他對此無能為力。
等一陣擠壓般的窒息感過去後,歐文睜開眼睛,發現他們站在黑黢黢的麻瓜街道上。
這看上去還是一條老式街道,路面似乎髒兮兮的。四周一片寂靜,頭頂群星閃爍,遠遠望去,可以看到一些既高大又古怪的建築已經拔地而起。
“有時候我覺得麻瓜們真奇怪,是不是?”歐文隱約想起二十一世紀的麻瓜建築群,忍不住小聲對湯姆說,“我始終搞不懂他們為什麼要把房子蓋得像條醃黃瓜似的1。”
“所以我說禁止濫用麻瓜物品司才是魔法部壓力最大的部門,”湯姆嗤笑一聲,不以為然地說,“這一點兒也不是一句玩笑話——這邊走。”他拉著歐文拐過一個彎,“話說回來,我以為你還記得路。”
湯姆說得沒錯,這道路熟悉得令歐文心驚膽戰。剛過轉彎處應該有家烤鵝店,聖誕節前整條街的人幾乎都能聞到那股誘人的香氣;右手邊應該是家糖果店,琳琅滿目、花花綠綠的糖果給倫敦灰濛濛的街道都染上了一點亮色——如果從對面馬路樓上的窗戶望下來,總能看見三三兩兩的孩子對著櫥窗不捨離去。
歐文跟著湯姆大步流星地向前走,越到馬路的另一邊——曾經在每天清晨,這裡經常會經過一輛馬拉的牛奶車——
“看在梅林褲子的份上,我們回這裡來做什麼?”歐文狐疑地問,“我想你總不是來——”他用餘光瞥見湯姆微微發青的臉色,硬生生地把“緬懷童年”這幾個詞吞了回去。
再向前走,一扇鐵門聳立在眼前。夜色裡,一把破爛的大鎖上佈滿暗紅血跡般的鐵鏽——這怎麼可能擋得住兩個巫師?
四周一片死寂,湯姆用魔杖敲了敲鐵鎖,大門悄無聲息地開了,歐文跟在他身後走過那個光禿禿的、陰暗的院子。
四四方方的樓房就在他們面前,湯姆揮了揮魔杖,門開啟了。漆黑的門洞就像蠍獅的巨口迎在他們面前,四周高高的圍欄如同尖銳的利齒。陰森的樓道里黑黢黢的,黑白磚格的地板缺了口子,帶著一道道的裂縫,像一副巨大而破舊的棋盤。
老朽的看門人像條髒兮兮的大狗一樣在角落裡酣睡,而他身邊又臥著一隻已經看不出顏色的狗。這兩個說不清誰更年老的看守者全心全意地打著盹兒,對剛剛穿過院子、像幽靈一樣的兩道身影毫無知覺。
這裡比歐文印象中的還要破敗,也更加古板。
走過門廳,只有一間小小的房間亮著燈——那是科爾夫人的辦公室,也是她的會客室,還是她的起居室。接待來客和酗酒大醉她可以同時在這一方天地裡完成,事實上這對她來講是件輕而易舉的事——簡直不能更容易了。
門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