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們總會回來的。”比利跳下床來,最後檢查一遍還有沒有遺漏在宿舍的課本,“無論旅行多討厭,九月份我們就可以回家了。而且這個假期總算有一點好事。”
湯姆疑惑地看著他。
“你不知道?”比利眨了眨眼,“這個暑假有魁地奇世界盃!斯拉格霍恩已經唸叨了快半個月了,說他能搞到票。而且——”他故意放慢速度說,“他特意跟我承諾過會邀請你和我一起去。”
湯姆皺起眉頭,露出了一種“你在開玩笑,我才不去看一大群傻瓜集會”和“但只要離開倫敦那個鬼地方,去哪兒都行”交織的矛盾表情。他思忖了好一陣,最後抿著嘴唇,勉強點點頭。
比利忍不住笑出聲來。
八月中旬,湯姆和比利終於接到了斯拉格霍恩的邀請函。燙金邊緣的信封裡有兩張世界盃門票,還有一張寫著誇張花體字的硬箋紙。彼時比利正飽受一場重感冒的折磨,沒有龐弗雷夫人的強效提神劑,低熱與頭暈已經快把他逼瘋了。
“或者我可以向他說明情況,”湯姆一邊遞給比利一塊手帕一邊假笑著說,“‘由於比利的身體原因,先生,我們只能遺憾地婉拒您的好意並錯過這場盛會了’,你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想你也早就受夠了科爾夫人最近的神經質了,她總疑神疑鬼下一學年學校就要把你和我開除。”比利使勁擤了擤鼻子,甕聲甕氣地說,“快從納吉尼的窩裡把我們還能用的羽毛筆翻出來回信,如果實在沒有就從維克托身上拔一根——說不定我見到斯拉格霍恩的時候還可以跟他要一瓶祛熱魔藥。”
然而比利的希望落空了。當他們透過破釜酒吧的壁爐去到斯拉格霍恩家之後,迎接他們的是正在愜意享受一盤紅糖華夫餅的魔藥教師。在熱情地歡迎過那兩個滿臉壁爐灰塵的學生之後,斯拉格霍恩慷慨地端出了兩杯薑茶:“今天下雨,挺冷的,是不是?快來和我一起喝點兒熱茶——等一會兒,還有兩個學生,和你們一個年級。我想他們很快就到,我們一起走。”
“您在裡面加了……黃牛木粉末,先生。”他們坐在幾張小扶手椅上,湯姆接過茶來的時候嗅了嗅,“您感冒了?”
“好鼻子!”斯拉格霍恩讚歎地點點頭,“我知道,鬼精靈,當然瞞不過你。只是作為預防而已,我的感冒製劑剛剛好用光了。”
比利看見湯姆藉著低頭喝茶的動作用眼角餘光頭向他投來幸災樂禍的一瞥,他很想打一個大噴嚏,好不容易才忍住,難受地用手摸摸早就被擦得通紅的鼻子。
斯拉格霍恩有點兒不滿意地看著他:“令我吃驚的是,比利,你怎麼沒有聞出來?我以為你知道,黃牛木有一種——”
“是的,先生,一種特殊香氣。”比利沮喪地喝了口茶,鼻音濃重地說,“可是抱歉,現在我什麼也聞不到。我只能辨認它沉澱在茶杯底的果實粉末——另外,您一定還加了生薑。”
另外兩個學生其中之一是他們的老相識——赫托克·格蘭傑,一起和他們上了兩年的魔藥課,從上個學期起,比利覺得他越來越像個活版《魔法藥劑與藥水》了;而另外一個是個拉文克勞的學生,很眼熟,但與他們並不相識。
他們一行五人到達魁地奇世界盃營地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雨後泥濘的道路格外難走,芳香的青草氣息則是對此的補償。營地裡極為喧鬧擁擠,斯拉格霍恩在其中行走比一般人艱難得多,很快他就開始抖動著海象似的鬍子,呼哧呼哧地喘氣了。
“先生,”赫托克緊跟在斯拉格霍恩身後,費勁地在人堆裡提高聲音,“不知道我們還要走多久?我覺得我們沒有時間搭帳篷了。”
“比起你課上的表現,赫托克,我得說你這個問題大失水準。”斯拉格霍恩看上去不那麼愉快,當然,這與他困難的跋涉也有關係。只有在露營區開始時不時有巫師主動衝他打招呼時,他才露出他慣常的微笑,“當然有人替我們搭好帳篷了。艾倫,你看上去不太好,怎麼了?”
那個拉文克勞的學生沒有開口說話,只是臉色鐵青地“嗯”了一聲,他看上去快要吐了。赫托克扶住了他:“都怪那該死的門鑰匙。”而事實上他自己也不太好,在和門鑰匙脫離的時候他一腳踩進一個盛滿泥水的草坑,現在半條腿都是乾涸的泥漿。
現在五個人裡有三個人看上去都像是剛剛歷經一場災難,比利懨懨地跟在隊伍的最後,覺得自己的腦袋就像被一頭巨怪狠狠踩了一腳。在他第三次不知道被誰的腳絆了個趔趄並道了對不起後,他的手腕被湯姆狠狠攥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