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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擐甲執兵,陣前廝殺,就不會有這麼多瑣碎的念頭了。

長刀虛劈,龍吟之聲令真田的精神為之一振,然而內心某個柔軟的角落,似乎又有一絲隱約的憮然飄過。

跡部下了馬,在一株大樹下坐了,樺地立馬遞上水囊,他喝了兩大口,又吩咐樺地,“把獵物都放了吧。”

“是。”樺地蹲下身,一一解開那些獵物。

忍足嘴唇一動,像是有什麼話想對跡部說,略一猶豫,只是笑了笑,隨手摘下一片細長的草葉,“小景,我吹一首曲子給你聽?”

“嗯,好吧。”

跡部仰頭靠著樹幹,閉了眼睛,陽光從還不算茂密的枝葉間點點撒落,在他抖動的睫毛,和輕輕翕張的鼻翼上,投下了斑駁靈動的影子。

他的嘴角微微翹起,彷彿在琢磨著什麼快樂而得意的事。

悠揚柔軟的清音,從忍足的唇間流淌而出,宛如山谷間的淙淙溪泉,又像是鳥兒在葉底交頸私語,直要纏綿聽者的心扉裡去。

真是個天真的孩子啊,雖然用折掉鐵鏃的箭射獵,可那些受了傷跑不動的小獸,即便放掉了,最終只能成為虎狼的口中物。

繩子解開了,幾頭雉雞撲扇著翅膀,呼啦啦的飛進了灌木,又有一隻野兔,不辨方向的蹦了幾步,終於鑽進草叢,窸窸窣窣一陣不見了。

忍足大感訝異,曲調也為之一折,沒想到跡部的箭術,到了如此收放自如,出神入化的境地?看來在自己眼前消失的這一年,他並沒有閒下來呢。

他是很天真,像個孩子似的,一刻也不停地造夢,但這夢或許是波瀾萬千,驚天動地的。

忍足不禁胸口一熱,生出一股種似是陌生,又似是久違的豪情,吹出的曲調不知不覺的,也跟著高亢起來,拔了幾個旋兒,直衝雲霄。

半空傳來一陣刺耳的鳥鳴,跡部驀的睜眼,忍足也循聲抬頭,看見一隻灰黑色的大鷂子,雙翼闊硬,在二人頭頂盤旋,好像發覺了草叢中的獵物。

跡部抓過身邊的硬弓,也不搭箭,而是隨意拾起一枚石子,嗖的射上了半天,只聽嘎嘎兩聲慘叫,那隻鷂子俯衝了一段,倒栽蔥的掉落下來。

鷂子掉落的位置,離這裡有一段距離,跡部叫了聲,“樺地!”手指向那個方向。

樺地應了“是”,轉身離開,好一會也不見回來,連跡部都覺得奇怪,站起身來朝那邊眺望。

忽然,遠遠傳來一聲怒吼,正是樺地的聲音,聽上去又急又怒,跡部面色微變,立即招呼忍足,“過去瞧瞧!”

忍足和跡部快速跑過去,果然看見樺地擺出攻擊的姿勢,瞪著前方的一人。

那人約莫十六七歲,穿了一身寬鬆的杏黃長袍,織繡的異常華麗,一頭微卷的長髮束起在腦後,額前還隨意垂落了鬆鬆的幾綹,容貌秀美精緻,甚至透了幾分脂粉氣,手中卻提了那隻鷂子。

樺地又一聲低吼,猱聲撲上去搶奪獵物,華服少年一個閃身,輕巧的避過,猶自帶笑的嘖嘖搖頭,“你這個人,真是太野蠻啦,我都說了,這隻鷂子是我打下來的,怎麼可以強搶呢?”

敢跟本大爺搶人

那少年長的潔淨姣好,像個大姑娘,動作卻敏捷得很,樺地幾次撲襲,都被他輕輕避過。

跡部更吃驚了,這荒山野林的,出現這麼個華貴公子,一不著獵裝,二沒帶弓箭,已經夠奇怪了,此刻又說鷂子是他打下來的,不由連連冷笑。

白長了一副好皮囊,身手也算不俗,沒想到竟是個無賴。

“樺地,退下!”跡部一揮手。

“是。”樺地立時收了攻勢,垂首退到跡部身邊。

那少年細細打量了跡部,雖然面含微笑,但目光卻肆無忌憚,跡部雖傲然冷對,眉梢已不覺越揚越高。

“他是你的隨從麼?”那少年一指樺地,“力氣不小,可惜太蠻橫了些,須領回去好好管教啦。”

什麼?這傢伙搶了自己的獵物不說,居然還敢倒打樺地一耙?

跡部不想跟他鬥嘴,正想著怎樣華麗的教訓眼前這真正的無賴一番,忍足已先一步,走到那少年跟前,同樣眉眼溫和,指了他手中的鷂子,“閣下說,這是你的獵物,可有什麼證明嗎?”

“呀,證明麼,這倒有些為難啦,又沒做什麼記號?”

那少年拎起鷂子,果然毛羽完整,不見丁點傷痕,只右邊翅膀無力的垂著,跡部更加確信,是自己打下來的無疑。別說一隻大鷂子,就是個小麻雀,他也絕對不會失了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