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雙手突然放下,冰冷的、碧綠的眼直視銀鍠朱武。
“是。”
簫中劍發出一陣低笑:“為什麼會那樣以為呢?我像是那樣的人嗎?我是那樣的人嗎?哈哈哈……如果人可以輕易赴死,吾早就死了,哈哈哈……”
他笑得那樣厲害,眼睛卻是哭的形狀。
“簫中劍……”銀鍠朱武試圖把手放在銀髮人不住抖動的肩部。
卻眼前一花,險些被武痴絕式擊中。
“你……”
“身體的習慣反應罷了,它既然認清了汝不是朱聞蒼日,便再受不得汝的觸碰……所以,莫要再觸碰吾了……”武痴傳人又恢復了漠然的表情,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地閉上了雙眼。
“那如果吾一定要呢……”
“銀鍠朱武,吾也會有生所承受不了的痛苦……汝要試嗎?”再度睜開的雙眼直視著銀鍠朱武。
無喜無悲,無念無畏。
簫中劍喝茶依然要上茶點
他依然吃得很少,把主要的都留給了一個再不會出現的人
只是現在,他再也不會把盤子推向銀鍠朱武。
銀鍠朱武只能看著糕點一次次端上來,又近乎未動地被撤下。
他們幾乎沒有再說過話。
此刻銀鍠朱武遠遠地望著簫中劍,坐在紫藤之下。
正好的,繾綣的花,怒放在初夏,安靜又喧鬧。
望向遠處,不語的人,不合季的衣衫,冰冷又美好。
鋪延開來的紫色裡,他只看到他,揚起的臉,空白的表情。
偶爾有變換,他就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那個人。
為了簫中劍,朱聞蒼日可以穿越千山萬水,千軍萬馬。
而簫中劍,為了朱聞蒼日,也會同樣地,披著一身霜雪朝他奔去。
為了他,這三個字美好得令人妒忌。
銀鍠朱武抓下一把紫藤花,看到簫中劍突然立起身向自己走來,忙把它藏在手心。
“朱武……”時隔許久,簫中劍又用平和的語調喚了他的名字。
“嗯?”銀鍠朱武卻像個孩子,當聽到期許已久的心上人叫自己的名字,反而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好了。
“吾思考許久,終究不能完全無己無私無念無求,無法完全領悟天意……”
銀鍠朱武想的是,簫中劍,只要你開口,無論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
“於是,這一個僵局,吾是時候離開了……”
什麼?!
“汝要走?”
“離開悟道,於你我都好。”
簫中劍,吾太瞭解汝了……你是要用餘生,緬懷一個“死了”的朱聞蒼日,也不願面對一個“活著”的銀鍠朱武麼?
好,好得很。
溫柔是可以殺人的,簫中劍,尤其是你給了,又再突然收回的時候……
在簫中劍轉身的時候,銀鍠朱武開啟了自己的手心。
紫藤已被碾碎,絞成了汁液,殘破、安靜、淒涼。
銀鍠朱武發出了輕哼的聲音。
英挺的面容,眉眼卻陰鬱得如他們初見那日。
那時候,他還沒有愛上簫中劍,還沒有生出對他的依戀與渴求。
所以時間,是個神奇的東西。
簫中劍,只要你在吾身邊,我們來日方長……
黑羽番外:恨長風
他降生的時候,天降黑羽。
玄黑,如那人的衣;飛羽,若亂雪紛紛。
他睜開眼,看見的第一樣事物,便是一方墓碑,沉睡在一片春天的青翠之中,連受掌而裂都不曾能阻止的,天邈千萬年如一的生機勃勃。
而他所愛的人,就躺在裡面,再也不會醒來。
空氣中有屬於植物的,鮮活的、清香的水氣,還有微風拂過他低垂的眼瞼,溫柔無比。
他伸出手,能摸到的卻只是冰冷的石碑。
刻著“簫中劍”。
黑羽恨長風看著眼前披著戰甲的紅髮魔王,平靜地問:“你為什麼要這樣對他?”
銀鍠朱武輕笑一聲,有些訝異地看著這個新生出來,如上一個叫做朱聞蒼日的一般,他目前尚並不能十分了解的人格:“愛意既然排他,難道你不想爭取他;獨佔他麼?”
黑羽恨長風微微眯起眼睛,聲音依舊平靜:“不,我寧願他的眼裡從不曾有我,”然後低了一度,“我想的,是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