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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骨頭輕起來也這般銷魂。”

“我麼?”被喚作阿寧的女子笑容瀲灩,卻透出一股淡淡自嘲的意味,“一個兩面不討好的韃子,哪裡來的大家之說呢?黑爺謬讚。”她手指輕輕磕在桌面上,手腕上一串翡翠串子叩在紅木上清脆一聲。映出她眼底沉默而微涼的光暈。

他聳聳肩,將雙手浸在水裡一會兒才懶懶道:“自己看不起自己還有什麼趣兒。說正事罷……新月樓的東西備好了麼?”

阿寧慵懶一笑,伸手攏了攏雪白手腕上的一汪翠綠色,曼聲道:“急什麼?裘德考的性子由得著你來催麼,自然早早知會過了。只看你那一頭呢。”

他唇角彎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抬頭卻看向了窗外,蒼白月色被紅紙籠上的燈光染上一層妖妖調調的鐵鏽紅色,他不愛那透著冷意的豔,卻不肯回過視線來:“……這一路大抵又有誰的命數有的變。”

阿寧沒做聲,只是隨著他的視線一併頓在了月色裡,過了一會兒才開口,只是許是月色太清寒連聲音也飄渺的輕起來:“我到底先走一步。自然比你們早一分知道自己的歸宿。”

擱在桌面上的銅盆裡,清水染上血色的紅,一縷縷暈開在水波盪漾裡,搖曳出細細的赤色,映出的那一輪鏽月,也如是女子洗過胭脂的水,透出一股盛極而衰的悽豔來。映出的面影亦在跳躍的火苗裡模糊成淺紅的色塊,斑駁在不知是誰的嘆息裡。

☆、第貳場 名花傾國

裘德考的帖子遞到解府時還是清晨,彼時鳥鳴清脆,草木芬芳,愈加映得那一箋殷紅請帖多出幾分原本沒有的絢麗,彷彿也是應和此刻辰光正好,滿目芳菲。

一駕馬車掛著還未摘下的大紅絹燈,便在大門將要闔上一剎那穩穩停在解府門前。老僕睡眼惺忪,本就為著大清早為了那一封請柬壞了好睡而滿腹怨氣,此刻幾乎連敷衍的話也不願說,不等車裡的人下來,便拖長了音道:“時候還早,當家的還未起身。還請這位晚些時候來。”

駕車的馬伕睨了說話的人一眼,輕蔑道:“來晚了只怕您這位當家又急的不行,一日三次的差人來叫。”

話音方落,便見車門被開啟,未見其人,他輕佻而微嘲的聲音便漾開在早間微涼的風裡:“小九爺一諾千金,這位爺可不要在外頭壞了他的名聲。”言罷,便聽他喉嚨裡輕輕的笑聲,像是被自己逗樂了似的,隨之從車內跳下一個高而瘦的青年,雙足踏在塵埃微微的石子路上。輕輕一動便是窸窣作響。那男人隨手掩上了門,方回眸對還未回過神來的老僕笑了笑。

他眉眼俊朗,透著疏離和某種不可名狀的隱秘邪氣。雙眼辨得出是深邃輪廓,卻盡數將目光掩在質地上好的黑紗後。手指修長,把玩著兩枚玉色核桃。這一切都被他溫和的笑意刻意淡化,此時老僕眼裡落進的就是一片深深淺淺的玄色和他唇邊微涼的笑。

“我是黑瞎子。”想是覺得老僕一臉困惑很是叫人不忍,他又好心一般的介紹了下自己。復又:“您若是礙著當家未起身,去知會一聲府中幾位叔伯亦可。”

說罷,他只輕笑一聲,將後背倚到馬車上,漫不經心的將一雙核桃摩挲的愈加靈巧。耳邊風聲簌簌,時有海棠幽幽香氣直抵鼻端,醉人心。

一會兒,門再度被開啟,仍是方才的老僕。身邊已然多了一位衣飾更加考究的中年男子,想是管家一流,目光輕輕在黑瞎子臉上一掠,只在他眼前雲煙樣黑紗上一頓,想是得到了什麼印證一般垂下倨傲的視線,恭謹說道:“黑爺裡面請。當家的還未起來,解二爺邀您先去坐坐。”

黑瞎子隨著他進了解府正院,乍入眼便是滿目蒼翠,深綠淺綠如翡翠重疊,交織出色調不一的絨毯。這樣的鬱郁草色在乍見溫意的仲春季節都尚且覺得涼意,不消說素日寒冬。他於是開口:“素聞解府多草木,果然見之生涼。”

領著路的管家聞言笑得有幾分尷尬:“是。過去九爺不愛花草,如今當家的因著院子空便著意多栽草木,也有西府海棠。”

瞎子聞言微哂:“如今海棠花開,想是美景。只是不知是否綠肥紅瘦?”

“黑爺風趣了。”接過話頭的是侯在正廳前的華服男子,此刻眼裡盡是疏落的笑意。目光靜默的在他臉上頓了頓,便吩咐侯在一旁的僕傭:“你們先下去吧。”想了想又吩咐了一句:“還是讓花兒爺起來罷。”

黑瞎子衝他歪了歪嘴角,跟著他的步子踏入光線陰暗的室內。簡淨的佈置透著這個家族固有的細緻,多一份則顯得奢靡,減一分又透出寒酸的意味,一切都恰到好處,沒有疏漏,亦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