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一片沉默,大皇子不做聲,他的親兵也不敢動作。蕭然的殺氣實在太驚人,連這些在戰場上廝殺多年的戰士都受不了,想來那位東夷城的四顧劍也不過如此吧!忽然間大皇子單騎而至,迂行駛到範閒的身邊,微微低□子,壓低聲音說道:“你這脾氣,我喜歡。但你殺馬不祥。入京後,當心本王找你麻煩。”
範閒嘆了口氣說道:“大殿下,和微臣真的無關,請殿下明鑑。”
“是本宮的意思,殿下若有不滿,不要難為範大人。”馬車裡安靜許久的公主聲音終於再次響了起來。
此時眾官員才圍了上來,任少安拉著範閒的手,辛其特抱著大皇子的腿。宮裡的小黃門死命摸著大皇子的馬韁,禮部尚書吹鬍子瞪眼,將那些面帶仇恨之色的親兵營罵了回去,另有樞密院的大佬充當馬後和事佬,總之是慶國朝廷齊動員,將大皇子與範閒圍了當中,化干戈為玉帛,化戾氣為祥和。
這多的官員圍了過來,使團與西路軍的衝突自然只好罷了。不然動起手來,不然真傷了哪位老人家,那就等於是不給朝廷面子。
朝廷是什麼?不是三院六部四寺。而是面子,所有臣子的面子。
正此時。城門處遠遠看著這邊似乎發生了什麼,終於有了反應,一騎挾塵而至,問了半天才弄明白,原來是使團提前到了,與大皇子爭道,這等大事哪裡是下屬們能夠處理的,趕緊回報。
此時雙方都爭起了性子,縱使範閒再想退,那馬車裡的公主,使團裡的文官們也不想再退,硬是要比大皇子先進城不可。
但此時大皇子也被激起了脾氣,哪裡肯讓使團先進城,什麼狗屁公主,你將來還不是要給本王端洗腳水的貨色!
爭執不下,被眾位朝廷官員抱腿的抱腿,攔馬的攔馬,這架自然是打不成了,於是只好玩些口舌上的官司,但那些西路軍的將士打仗或是厲害的,打起嘴仗來,又如何是使團裡這些擅長詭辯之術外交官員的對手,從朝廷規矩到兩國邦誼,從陛下聖心到官員顏面,漸漸的大皇子那邊落了下風,卻是十分強硬的將官道堵著,不肯讓使團先進。
一輛明黃色的車駕,便在慶國開國以來,整個朝廷最熱鬧的一次菜市場撒潑聲中,緩緩駛近了事故現場。
終於有人發現了,趕緊住嘴不語,而此時範閒早就已經退了出去,湊到言冰雲的馬車旁邊不知道在說些什麼,得了言冰雲的提醒,也馬上
7、回京路上 。。。
發現了這輛車駕,趕緊迎了上去,整理官服,跟著身邊的那些官員,行了大禮。
“拜見太子殿下!”
太子本來依著陛下聖旨,在城門口處準備迎接大皇子返京,哪裡知道這裡竟然鬧得如此厲害,沒辦法,只好屈尊親自前來調解。
見是太子來了,大皇子也不敢再放肆痛罵,趕緊下馬,帶著盔甲走到太子車駕之前,便要跪拜。此時太子卻已經是下了車駕,趕緊攔著,硬是不讓他跪下去,嘴裡還不停說道:“大哥,你在甲冑在身,不須行此大禮,更何況你是兄長,怎能讓你拜我。”
大皇子的性情還真是直接,太子說不讓拜,他便不拜,直起了身子,取下了頭盔。身旁太常寺與禮部的官員雖然在心裡嘀咕著什麼,但是人家兩兄弟的事情,既然陛下都不在乎這些禮儀,自己這些做臣子的,多什麼嘴。
太子望著兄長的臉頰,有些動情說道:“大哥長年在外為國征戰,這風吹日曬的,人也瘦了。”
大皇子笑著應道:“這有什麼?在外面跑馬也算舒爽,你也知道,為兄不喜歡在府裡待著,悶不死個人。這不,如果不是奶奶一定要我回來,我恨不得還在外面多呆些日子。”
太子責怪道:“不止皇祖母,父皇皇后,寧紀,還有我們這些兄弟,都想你早些回來。”
大皇子斜乜著眼看著範閒一眼,說道:“只怕有些人不想我早些回來。”
結果,本來就已經有些不爽的蕭然煞是溫柔地問了一句:“那要我送你回去嗎?”冷長·····剎那間冷場了。
太子看著那位出眾的少年自然知道是誰了,他急著要表示自己的好感,立刻出面調和。結果,大皇子忌憚蕭然,也讓了步,使團與大皇子的西領軍同時進京。
天子一共誕下四位龍子,太子不在位列之中,所以這一位便是一直養在深宮的三皇子,今年才僅僅九歲。此次大皇子遠征回京,陛下欽命京中所有皇子盡數出迎,給足了尊崇,同時也讓這位一直沒有出現在朝臣面前的小皇子,有了第一次正式亮相的機會。